第三十章 浩劫

「景王的秘折早就到了,這不過是個過場。」皇帝陛下瞥了蠢蠢欲動的蘇譽一眼。

「……」慷慨激昂的陳詞頓時被冷水澆熄了,蘇譽垮下肩膀,把手中的奏摺收起來,「皇上,這景王是哪個?臣怎麼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多了,」安弘澈打了個哈欠,這一代的親王自然不可能只有昭王殿下一個人,皇族多不在京中,親王要駐守邊關,這位景王殿下排行第三,乃是一位能征善戰的武將,「景王是七皇叔的兒子,有繼承權,算朕的三皇兄。」

「咦?」蘇譽聽迷糊了,旋即反應過來。

大安律法規定,但凡親王的兒子出世,都要經過國師的鑒定,若國師判定這個孩子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就會直接把孩子留在宮中,算作皇子,與皇帝的兒子一起排行,這個景王估計就是這種情況。

「哦,那……」皇室的複雜關係蘇譽不感興趣,他關注的是浩劫的問題,偷瞧了一眼皇上的神情,試探著問道,「這浩劫與異星真的有關係嗎?」

「你怎麼這麼啰嗦?」皇帝陛下不耐煩地一把將蘇譽扯進被窩,抬手拉了拉絲絛,不多時,宮女便進來熄了燭火,大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蘇譽老實了,窩在被子里不說話。

沉默了片刻,皇上慢慢湊過來,把臉埋在蘇譽的頸窩裡,輕輕地嗅了嗅:「國師的神諭現在已經傳遍了,諸多解讀均不相同。」清冽的聲音在黑暗中越發清晰,十分悅耳。

蘇譽往下縮了縮,跟皇上湊近些,生怕錯過了一字半句。

「有人說得到異星就可以得到掌控天下的能力,」安弘澈頓了頓,向後挪到枕頭上,跟蘇譽鼻尖相對,「也有人說用異星祭天可以阻止浩劫。」

祭天!蘇譽的瞳孔驟然緊縮,腦海中翻湧出無數血腥殘暴的祭天場景……

「還有一種說法……」皇帝陛下微微勾唇,夜能視物的眼睛清楚地看到蘇譽臉上的神情,故意壓低了聲音。

「什,什麼……」蘇譽吞了吞口水。

「聽說,用異星可以喚醒上古神獸,掃平天下。」

「……」蘇譽準備好的驚恐表情頓時一僵,喚醒上古神獸……這也太扯了……

終於意識到皇上在耍他玩,蘇譽無聊地撇嘴,翻身躺平,他的心臟需要平靜一下。

「你當朕跟你鬧著玩的?」安弘澈嗤笑一聲,「現在信什麼的都有,若是異星被人找到,說不定會拿去做什麼,所以皇室定要先找到異星。」

蘇譽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也就是說,現在不僅皇室在找他,那些個迷信的大臣、百姓也在找他,問題是,他真的不會召喚上古神獸啊!戰戰兢兢地看向皇上:「若是皇室找到了異星,皇上打算如何?」

皇帝陛下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你不就是那個異星嘛。」

咔咔咔!蘇譽瞬間石化了。

皇上,能不能不要用「你不就是東街那個賣烤串的」這樣的語氣,說出這般嚇死人的話來!

「皇,皇上說笑的吧,哈哈,哈哈……」蘇譽乾笑兩聲,完全嚇懵了。

安弘澈瞥了他一眼:「朕問你,十月初十是節?」

「十月初十……」蘇譽吞吞吐吐,快速想著八月十五中秋節、九月初九重陽節,「啊,是炎帝的生日。」在生死關頭,頭腦突然清晰了起來,這般不常見的節日都給他想到了!

「炎帝是誰?」皇帝陛下蹙眉。

「他是……」蘇譽抽了抽嘴角,怎麼忘了,他現在腦子裡的記憶是不全的,摻雜著夢境中那個神奇世界的東西,現實與夢境,無論是地理環境、歷史變遷,甚至是崇拜的神魔都有出入,根本沒有炎帝、大禹之類的。

皇帝陛下冷笑道:「十月初十是我大安朝的滿饗節,這般隆重的節日你竟不知道,還敢說你不是異星?」

大安朝的滿享節,主要是用來祭拜大安皇室的先祖。十月正是豐收的時候,不僅皇室要登上安國塔祭拜,百姓也要在家擺豐盛的宴席,以求先祖保佑來年繼續風調雨順。因為大安朝神奇的年年風調雨順,所以百姓對這滿饗節十分相信,隆重程度不亞於過年。

他連自己娘親是誰都不記得了,哪裡知道還有這種節日。蘇譽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滿腦子都是完蛋了,完蛋了,要被拿去祭天了!

將快掉下床的蘇譽一把抓過來,皇帝陛下語調深沉道:「別怕,只要你聽話,朕就不會告訴別人。」

蘇譽獃獃地看向皇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隱約在那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一絲笑意:「聽,聽話……」他本就對皇上言聽計從的,還要怎麼聽話?

次日,皇上美滋滋地上朝去了。

單手捂住臉,蘇譽想起自己稀里糊塗答應的各種不平等條約,不由得有些憤憤。

皇上昨晚分明就是逗他玩的,所謂聽話,就是乖乖的給皇帝陛下當抱枕,並且每天隨叫隨到,在皇上無聊的時候充當廚師、按摩師、靠枕等。他一個廚師,兼職做抱枕就夠可以的了,現在還要扛下更多的兼職,並且沒有額外的工資,連豪華宿舍也被沒收,前途真是一片黑暗……

「昨日後宮出了件大事,想必眾卿已經知道了。」皇帝陛下語調冰冷,唇角卻帶著幾分笑意。

朝臣們面面相覷,拿不住皇上這是生氣還是高興,但不論皇上心情如何,昨日的事可不是什麼好事,皇上此時提出來,必然不是為了嘉獎他們,齊聲道:「臣等惶恐。」

「朕竟不知,宮中的侍衛已經可以被妃嬪指使,」安弘澈冷下臉,「今日敢在賢君的香料里加安神香,明日是不是能在朕的飯食里加鶴頂紅了?」

「皇上息怒。」眾臣紛紛跪地,路丞相已經滿頭大汗,昨夜宮中傳消息,說女兒闖了禍被禁足,雖然有太后護著還沒有論罪,但皇上明顯不打算善罷甘休。

「啟稟皇上,自牧郡王插手宮中守衛至今,皇宮大內頻頻出問題,臣以為,當革去牧郡王守衛司丞一職。」路丞相出列道,皇上先提及守衛,後提及妃嬪,那麼重點就在於守衛,他自然不會傻到先提及女兒的事。為官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什麼。

被點名的牧郡王冷冷地瞪向丞相,趕緊出列道:「皇上,自七月肅王與凌王入京,內宮與驍騎營早已在兩位皇叔的掌控之中,臣實不知昨日之事。」

這話說得委實惡毒,內宮與驍騎營均在兩位王爺的掌控之中,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皇上的身家性命都在兩位王爺手裡。

「小子,你什麼意思!」肅王一把抓住牧郡王的衣領。

「侄兒萬沒有指摘皇叔的意思,只是說個實情。」牧郡王狹長的眼中滿是寒光。

「皇上,牧郡王留京已過了年限,如今皇上及冠,當給郡王一塊合適的封地了。」長春侯突然出聲道。

路丞相詫異地看了長春侯一眼,這人一直滑得很,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如今怎麼突然轉性了?

長春侯心中暗自叫苦,他也不願做這個出頭鳥,實在是自己的女兒不省心,自打太后把岑小姐選進宮,長春侯府就沒有一日安寧過,每天提心弔膽。沉香之事說到底是因他家而起,皇上一旦追究起來,長春侯府就危險了,他不得不緊緊抱住皇上的大腿。

皇帝陛下深深地看了長春侯一眼,沉默片刻,緩緩道:「長春侯言之有理,封地就定在永城吧,十日之後即可離京。」

「啊?」牧郡王和肅王齊聲驚呼。

永城乃是西北的一座小城,作為郡王的封地倒也尚可,只不過,永城是在肅王的統轄範圍內的。郡王無召不得出封地,封地若是還在親王的統轄之中,自由就更少了。

肅王本就不喜歡這個侄子,把他扔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豈不是要天天膈應?不由得看向凌王。

凌王幸災樂禍地沖著兄長呲牙,他的北地連著西域,勾結外敵非常方便,皇上自然不會把郡王封到北地去。

朝堂上的風起雲湧完全影響不到蘇譽,他正一邊背書一邊給皇上做早飯。

早上因為皇上醒了之後跟他玩鬧,耽擱了做飯,就餓著肚子去上朝了。蘇譽有些心疼,雖然汪公公說以前皇上也是下了朝才吃飯的,但想想高中的時候餓著肚子上早自習的心情,還是決定多做些點心,以後皇上上朝之前先吃點,等回來再好好吃一頓。

於是,等皇上大殺四方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一桌豐盛的早膳。

「哼,別以為做好吃的討好朕,朕就會放過你,」皇帝陛下咬了一口蝦仁藕合,「一會兒跟朕去御書房。」

用過早膳,皇上要在御書房批奏摺,偶爾接見一些議事的大臣。皇帝陛下因為昨晚嘗到了甜頭,有機會就要蘇譽給他按摩、撓痒痒,就比如現在。

皇上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把蘇譽放在身後靠著。

「皇、皇上,這不好吧。」蘇譽不自在地動了動,這般坐著,奏摺上的內容他看得一清二楚,讓內臣看到奏摺真的沒問題嗎?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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