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回 各有奇遇

說到這裡,旁邊也有三四個少女面上泛起了嫣紅。珊珊含笑瞧了她們一眼,繼續說了下去:「她們見了我,簡直高興得發狂,求我們一定要帶她們來找這畫畫的人,否則就不放我們走。我被逼得沒法子,也實在瞧她們可冷……」

突聽一個杏衣少女笑啐道:「誰可憐?你才可憐哩!」

珊珊嬌笑道:「你還不可憐?那時候連眼睛都哭紅了,我再不帶你們來,只怕你們真要活活急死。」

那杏衫少女,瞧了另幾個少女一眼,咯咯嬌笑道:「就算我們著急,可總比她們要好些吧!」珊珊笑道:「這倒是真話。」

少女們又笑又啐,鬧成一團,你說我著急,我說你可憐,但瞧了鐵中棠一眼,又都紅著臉垂下了頭。夜帝仰天笑道:「好!好!你們都不著急,著急的是我……」聽到這裡,鐵中棠不必再聽,也已猜到此中究竟。

這些少女想必是見著夜帝畫的圖畫後,便自心醉神痴,忍不住想要瞧瞧這作畫的才子。等她們見著夜帝後,更不禁要被他這絕世之丰神,優美的談吐所醉,留在這裡,再也不肯走了。

於是大家同心協力,再加上夜帝胸中之丘壑,經過十數年的辛苦經營,終於將這陰森的岩洞,變成了仙境。由此可見,夜帝不但武功絕世,而且文採風流,妙手丹青,亦非他人能及,否則又怎能迷得了這些少女?

珊珊笑道:「只要是見著他圖畫雕刻的女孩子,十個中倒有九個要被迷住,想盡法子,也要趕來。到後來我們真怕這樣下去,連這岩洞都要被女孩子們擠塌,再也不敢將他的圖畫雕刻拿出去賣。」

夜帝微笑道:「不是不敢,只怕是不願吧!」

珊珊粉臉微微一紅,笑啐了一口,道:「我不說了。」

夜帝大笑道:「你也該歇歇了。翠兒,你說。」

另一個模樣與珊珊生得同樣標緻,年紀又輕些的少女笑道:「好!我說。珊姐倒不是吃醋,她若吃醋,先前也不會將別的女孩子帶來了。她只是知道,凡是要買這些圖畫雕刻的女孩子,必定都是才女,才女瞧見才子的手筆,怎會不心動?但人來得太多,也不行呀!」

珊珊笑道:「還是翠兒知道我。」

翠兒笑道:「不但珊姐,別的姐妹們,也說莫要將圖畫往外賣了,留著自己看,總比讓別人看好得多。」她笑容更是明媚,言語更是爽朗,比起珊珊的婉轉嬌柔,又另有一番動人心魄之處,令人見之神醉。只聽她接著道:「我和珊姐雖是窮人家的女子,但別的姐妹們,卻都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們來的時候,就不知帶來了多少珠寶,尤其是敏敏,幾乎把她家全都給偷搬了來。」

那杏衫少女笑罵道:「我可沒惹你,你窮嚼什麼舌頭?」

翠兒笑道:「我又沒說假話。」

珊珊嬌笑道:「我證明,敏丫頭來的時候,足足裝了三大車東西,就只她一個帶來的,已足夠大家吃一輩子了。」

翠兒道:「所以雖然不賣圖畫,也沒關係,大家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想盡法子將這裡布置起來。」

鐵中棠嘆道:「小侄若非眼見,真不敢相信這故事竟會是真的……唉!若非老伯此等奇人,又怎會有此奇遇?」

翠兒笑道:「是呀,他若不會吟詩作畫,哪有這段事?」

夜帝笑道:「但我也不願那日後知道此事,是以每日算準時間,知道有人送飯來了,我便打扮個落魄模樣出去。」

鐵中棠也不禁失笑道:「卻連小侄也被騙了。」

洞中無晝夜,眾人談談笑笑,也不知過了多久。珊珊忽然笑道:「他們男人,想必總有許多不願被咱們女孩聽到的話要說的,咱們何必留著惹厭,走吧!」

翠兒笑道:「累了一天,也該睡了。」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少女們俱都嫣然一笑,陸續走了出去。

夜帝瞧著她們身影,微笑道:「你瞧這些女子,是否天地間靈氣所鍾?不用你說話,她們先已知道了你的心意。」

鐵中棠道:「果然善體人意……」突然長長嘆息了一聲,接道:「小侄委實有句不願被人聽到的話,要求老伯回答。」

夜帝道:「有什麼話?你只管問吧!」

鐵中棠沉吟半晌,似乎甚是為難,不知該如何問出口來。轉眼四望,只見几上紙筆猶在,他方自走了過去,提筆寫了幾個字,雙手送到夜帝面前。

夜帝瞧了一眼,面上神色突然改變。但他默然良久,也終於說出一番話來,鐵中棠聽了這番話,神情竟也大變,也不知是驚是喜。只見他剎那間便已熱淚盈眶,口中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靈光……朱大哥……你們……太好了。」

※※※

鐵中棠究竟寫的是什麼?夜帝究竟說了什麼?鐵中棠又為何突然提出水靈光與朱藻兩人的名字?

但這時朱藻與水靈光已遠在千里外的王屋山下,耳邊但聞得山林松濤,又怎會聽得到鐵中棠的呼聲。王屋山並不高峻,但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寧古五來,故老相傳,王屋山正是頗多仙人靈跡。朱藻與水靈光到了王屋山示,但見靈山佳木,果似帶著幾分仙氣,卻尋不著那「再生草廬」在哪裡。,兩人一前一後,將山麓四周,都尋找了一遍,朱藻微微皺眉,道:「這裡哪有什麼再生草廬?莫非……莫非……」

水靈光道:「莫非什麼?」

朱藻嘆道:「莫非你鐵大哥只是騙我們的?」

水靈光仰首望天,幽幽出了一會兒神,緩緩道:「我和中棠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是騙我的。」

她離開沼澤雖然已有許久,但只有自嶗山至王屋山這一段路途之中,方自真正深入紅塵。這一路上,她看見了許多以前沒有見過的事,也看見了各色各樣的世人。她雖然未曾對任何一人抱有輕視之心,但無論是誰,早要到了她面前,都已不知不覺被她那種飄逸靈秀之氣所懾,而自愧形穢起來。這使得心如赤子的水靈光,也在不知不覺間培養出一種尊貴高華之氣。

她昔日若是天上仙子,此刻便已是仙子中的公主,教人一心想親近於她,卻又不敢親近。這種絕俗的風姿,竟已有幾分與朱藻非凡的氣概相似。兩人走在人群中,當真有如鶴立雞群,迥異流俗。這種氣質自是與生俱來,不是裝作得來的。

只是童年的不幸,使得水靈光變得有些羞怯,有些自憐,對別人有些畏懼,對自己也無信心。但泥污中的明珠,終有露出光華之一日。水靈光此時正如泥中之明珠,已洗清了泥污,放出了逼人的光華,只因她童年不幸的陰影,已逐漸消失,她對別人不再畏懼,對自己有了信心。她的口吃之病,也在不知不覺間好了。此刻,她言語中更充滿自信,不但深信鐵中棠絕對不會騙她,也深信那「再生草廬」必定在這裡。

朱藻嘆道:「鐵二弟自然不會惡意來騙我們,他只是……」

水靈光幽幽道:「你不用說了,中棠的心意我知道。」

朱藻怔了一怔,笑道:「你該稱他大哥才是。」

水靈光道:「我偏要叫他中棠……中棠,中棠……」

朱藻仰天笑道:「好個刁蠻的女孩子,二弟有了你這樣的妹子,這一生中只怕難免要多吃些苦頭了。」

水靈光嫣然一笑道:「我總覺得只有你才像我的大哥。朱大哥,你做我的大哥吧,我不要中棠這哥哥。」

朱藻苦笑道:「唉!唉!今天天氣不錯。」

水靈光笑道:「何必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就是不認我這妹子,我還是要認你做大哥的。」

朱藻搖頭嘆道:「十餘日前你還是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不想此刻竟變得又淘氣,又調皮了。」

水靈光道:「大哥可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朱藻道:「不知道。」

水靈光笑道:「我這都是跟大哥學的。」

朱藻大笑道:「好個……」

突然間,兩條人影,自山坳後急掠而下,輕功俱都不弱,但見到這裡竟然有人,兩人立時放緩了腳步。只見當先一人,劍眉星目,身形英挺,一身黑緞勁裝,腰邊卻束著條血紅絲帶,腳步雖已放緩,但行止間卻仍帶著種英挺剽悍之氣,背上斜背一柄烏鞘長劍,血紅的絲帶,迎風飛舞。另一個卻是妙齡少女,身材窈窕,一身翠衫,背後竟也斜背著劍,娟秀的面目,配著雙靈活的大眼睛,顧盼飛揚,生得雖非絕美,但嬌憨明媚,極是動人,與那少年站在一起,正是一雙璧人。

朱藻、水靈光目光動處,不禁暗暗喝彩,卻不知這少年男女兩人瞧見了他們,更已不覺瞧得痴了。兩人自他們身前走過,還忍不住要回頭瞧上兩眼。朱藻心念一動,突然抱拳道:「請教。」

那勁裝少年趕緊轉過身來,亦自抱拳笑道:「不敢。」

朱藻含笑道:「不知兄台對此間是否熟悉?」

勁裝少年道:「在下久居此間,對此山倒還略知一二。」

朱藻拊掌道:「好極了……在下斗膽,想要向兄台打聽個地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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