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 魂飛魄散

黑袍婦人緩緩轉向「玉狐狸」楊群,緩緩道:「人力必定不可勝天這句話,你可服了么?」

「玉狐狸」楊群變色道:「這……」突然長嘆一聲,道:「服了服了。」雙拳一抱,躬身拜倒下去。忽然間,只見數十道細如牛毛般的銀芒,隨著他這一拜之勢,自他背後暴射而出,疾射黑袍婦人胸腹。

這暗器發來事先毫無徵兆,驟一發出,其疾更勝閃電,端的令人既不能防,也不能躲,正是他生平得意之作「緊背花裝斷魂針」,針尖劇毒,武林中真已不知有多少高手,斷送在他這「斷魂針」下。

事變驟然,簾外的水靈光也不禁為之脫口輕呼一聲。哪知黑袍婦人袖袍一層,暴雨般一蓬銀芒,突似長虹投水般,化作一條銀線,投入她袍袖之中。

「玉狐狸」、「快活純陽」、「南極毒叟」齊地驚呼一聲,三隻手一齊指著黑袍婦人,顫聲道:「你……你……」

黑袍婦人緩緩道:「你已知道我們是誰了么?」

麻衣客忽然仰天狂笑,截口道:「他們縱不知道,我卻自你們一走進來時便已知道了。」

黑袍婦人道:「知道了最好。」

麻衣客笑道:「想不到你們竟會助我……」

黑袍婦人冷冷道:「真該找你算賬的人此刻還沒有來,我們只是怕你先死在別人手裡。」

麻衣客大笑道:「就憑這幾人也傷得了我?」突然出手如風,夾頸抓住了「南極毒叟」的身子,將他高高舉了起來。

眾人誰也未曾真的見他顯露武功,此刻他乍一出手,便將這頗具盛名的「南極毒叟」抓起,「南極毒叟」竟不能抵擋,也不能反抗,都不禁駭了一跳。「南極毒叟」被他抓在手裡,身子竟似軟了,再也動彈不得,自然更是大驚失色,道:「你……你要怎樣?」

麻衣客笑道:「先將解藥拿來再說。」

「南極毒叟」顫聲道:「在……在袖袋裡,紅的外嗅,白的內服。」

話未說完,麻衣客已取出個合金盒子,微微笑道:「諒你也不敢說謊……拿去!」突然將這盒子拋給黑袍婦人。

黑袍婦人不由自主地接道:「這是什麼?」

麻衣客笑道:「兩位大約是初登仙籍的仙女,武功雖不錯,經驗卻太嫩,也把這毒叟看得太低了。」

黑袍婦人道:「莫非……」

麻衣客大笑道:「這毒叟方才隨手一指,你便已中了他的毒了。」黑袍婦人身子一震,雙雙退後數尺。

「南極毒叟」道:「解藥已給了你,你還不放手?」

麻衣客道:「你這老兒花樣實在太多,咱們雖不怕你,但留你在這裡,總是討厭,去吧!」雙手一振,將「南極毒叟」直拋出門,身子卻已沖入「玉狐狸」、「快活純陽」兩人之間,一掌拍向「玉狐狸」胸膛。

「玉狐狸」大驚撤身,「快活純陽」反身拔劍,但他長劍方自出鞘半寸,麻衣客拍向楊群的那一掌已抓向他面門。「快活純陽」幾曾見過如此迅速的出手,凌空一個翻身,掠出門去,口中大喝道:「君子復仇三年不晚,你等著。」

話聲未了,又有一條人影飛來,他只當麻衣客追出,駭得一口氣接不上,噗的跌倒,誰知那人影也跌在他身邊,赫然竟是「玉狐狸」楊群。「快活純陽」大駭道:「你……你怎的也被他……」

楊群嘆道:「那廝出手比鬼還快,誰瞧得見……」話未說完,又是一條人影被憑空拋出,正是「神力霸王」項如羽。

司徒笑等人見這麻衣客舉手之間似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四個武林高手一齊拋了出去,不禁相顧駭然。再瞧那邊,兩個黑袍婦人已退入牆角,但仍未服下解藥,只是與那邊另幾個黑袍婦人不住低低商量。

麻衣客雙掌一拍,微微笑道:「兩位怎的還不服下解藥?不要初登仙籍,便人鬼篆,就太冤枉了。」

黑袍婦人中一個身材最是矮小之人,突然接過盒子,飄然走出,道:「王母門下仙女,豈是人間毒藥所能毒死的?」

她語聲竟比先前兩人還要冰冷生硬,全無絲毫抑揚頓挫,麻衣客面色微變,道:「你們莫非不……」

那矮小的黑袍婦人道:「我們不領你這個情!」隨手將盒子拋在地下,轉身走回,再也不瞧麻衣客一眼。

鐵中棠見這幾人不但行事怪異,武功絕高,而且口口聲聲不離「蒼天」、「仙籍」……這些玄之又玄的名詞,驚疑之間,心頭突然一動,想起了那更充滿神秘的一句話「世間擒龍伏虎手,便是碧海賦中人……」不禁又驚又喜,忖道:「莫非那些江湖傳言中跡近神話的人,今天都要來到此地?」

突然眼前一花,又有四條人影,一個接著一個,自門外飛入,跌在地上,四個人寶塔般疊在一起。但見四人氣息奄奄,不言不動,竟又是「玉狐狸」等四人。麻衣客驟然變色,厲聲道:「什麼人?」

只聽空中飄飄渺渺傳來一陣語聲,道:「咱們未到之前,誰也不能出去。」語聲陰陽怪氣,似有似無。

麻衣客叱道:「既然來了,為何還不進來?」

那一直大模大樣坐在石墩上的少年秀士,忽然冷笑一聲,一字字緩緩道:「時候到了,自然要進來的。」

麻衣客道:「你又是誰?」少年秀士兩眼一翻,再不開口。麻衣客似乎還待追問,突然間,門外又已走入一行人來。

眾人俱已猶如驚弓之鳥,聞得腳步之聲,一同轉首瞧去,卻發現來的這些人竟都是麻衣客手下的少女。那麻衣客見到她們竟然來了,也頗出意外,方待去問「鬼母」陰儀,轉身望去,陰氏姐妹竟已乘亂走了。陰氏姐妹走得不知所蹤,被人制住的少女們卻突然現身,事情之演變,端的越來越見離奇。只見那少女們一個個雲鬢蓬亂,衣衫不整,面上全無一絲血色,那一雙雙秋水般的眼神,也已變得痴痴獃獃。

麻衣客瞧見她們的神色,面色忽然大變,脫口呼道:「九幽陰風……」黑袍婦人們聽得這四字,身子亦似一震。

那少年秀士卻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狂笑著道:「算你還有些眼力,居然認得出本門中的手段。」

麻衣客厲叱道:「風老四是你什麼人?」

少年秀士怒喝道:「你竟敢叫出家師名諱,膽子倒不小!」

麻衣客頓一頓足,拉住李洛陽沉聲道:「李兄快退,這些少女已被『九幽陰風』吹散了魂魄,神智已失,連我都難免被她們所傷。」

李洛陽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失色道:「九幽陰風?吹散魂魄……」

話聲未了,只聽空中那陰陽怪氣的語聲,又似有似無地傳了過來:「遲了!遲了!逃不了啦……逃不了啦……」

麻衣客神情更是吃緊,方自一手將李洛陽父子推入了鐵中棠藏身的門中,那些少女的身子已滴溜溜旋轉起來。李洛陽父子驟然在此見著水靈光,也似吃了一驚,但四個人誰也沒有寒暄,一一湊首向外瞧去。

只見那十餘個少女袍袖招展,已將麻衣客團團圍住。她們神情雖痴呆,出手卻兇險狠毒,攻而不守,有如不要命一般。招式間空隙雖多,但麻衣客素來憐香惜玉,此刻又怎忍往自己心愛的女子身上驟下毒手?縱然她們招式中空門大露,也只有嘆息一聲輕輕將之放過,一時間被她們逼得手忙腳亂。

空中的語聲雖止,但卻響起了一陣陣似有似無的嘯聲,飄飄渺渺,隨風飄來,宛如鬼哭一般。那身材矮小的黑袍婦人凝目瞧了半晌,突然大喝道:「你還在憐香惜玉,莫非自己不要命了?」

麻衣客嘆息一聲,隨手點倒了一個少女,但其餘的女子卻如視而不見,仍是不要命的撲將上去。矮小的黑袍婦人低叱一聲:「咱們出手!」

少年秀士雙眉一皺,閃身擋在她們面前,冷冷道:「風中殘魂未斷,天下人誰也不得多事插手。」

黑袍婦人道:「除了天定使者外,誰也不得取他性命。」

兩人針鋒相對,各各都覺得對方身上散布出一陣陣寒氣。

忽然間,遠處響起了一陣鸞鳳般的清嘯,突破鬼哭。黑袍婦人脫口道:「來了!」雖瞧不見面色,語聲顯見甚是歡喜。

只聽那鸞鳳般聲音道:「風老四,你來作甚?」

那陰森森鬼哭般聲音一字字緩緩道:「九幽陰風吹來,自是要斷人魂魄!」這語聲說得越慢,越覺鬼氣森森。

那鸞鳳般聲音道:「這裡的人,不准你動手。」

陰森口音道:「先來的動手,後來的請走。」

鸞鳳般聲音道:「如此說來,你是要與我較量較量了?」

兩人語聲俱是自雲端傳來,眾人聽在耳里,亦不知是遠是近。說到這裡,語聲驟頓,鬼哭之聲卻又大起。聲音雖只一個,但聽來卻似自四面八方一齊傳來。突然一聲清嘯直衝霄漢,但鬼哭之聲仍然連綿如縷而來。但聞兩種聲音,此起彼落,瀰漫天地,直聽得眾人心驚膽顫,再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發出這種聲音來。

麻衣客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突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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