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回 英雄肝膽

熊貓兒問道:「為什麼?」

沈浪道:「只因無論火燒水淹都太平凡,太普通了。」

熊貓兒奇道:「平凡?普通?」

沈浪嘆了口氣,道:「她縱然是惡魔,但卻是惡魔中的仙子;她雖然壞,但卻壞得脫俗。這種人人都可想出來的法子,她是不會用的。」

熊貓兒嘆道:「但願她不會。」

沈浪道:「她此刻用來對付我們的,必定是個奇怪的法子,必定是個任何人都猜不到,也想不出來的法子。」

他嘆了口氣,接道:「她要咱們死,卻又要咱們死得口服心服。」

朱七七突然道:「你倒很了解她。」

沈浪苦笑道:「事至如今我已不能不了解她。」

朱七七道:「她真的這麼了不起?」

沈浪嘆道:「她的確是個不平凡的女子,這點誰也不能否認。」

朱七七悠悠道:「只可惜她不在這裡,否則她聽見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是么,是么……」突然在沈浪臉上重重咬了一口。

朱七七雖然做出生氣的模樣,其實卻是開心的。此時此刻,惟一真正開心的人就是她。

只要沈浪在她身旁,只要沈浪原諒了她,她心裡就充滿了歡愉,只因這已是她所企求的一切。

至於處境之兇險,前途之可怕,甚至連生死之事,她都已全不放在心上。只要沈浪陪著她,死又算什麼?

但除了她外,別的人卻都是心事重重。

獨孤傷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道:「奇怪的法子……別人都想不到的法子?……那究竟是什麼法子?」

熊貓兒大聲道:「無論是什麼法子,我都希望她快些使出來,越快越好。我實在等不及了,這樣等簡直比什麼都要命。」

王憐花冷冷道:「快了!快了……你不必著急,她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獨孤傷忽然打了個寒噤,道:「快了!真的快了么?」

話才說完沒多久,已有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腳步聲雖輕,但在這死一般的靜寂中,聽來已清楚得很。腳步聲雖輕,但聽在他們耳里,卻已宛如雷鳴。

獨孤傷握緊了拳頭,啞聲道:「誰……來的是誰?」

王憐花嘆了口氣,道:「猜不出的……你們永遠猜不出的。」

熊貓兒道:「你呢?」

王憐花嘆道:「我也猜不出。」

腳步聲已停了下來,就停在外面。

然後,那些塞空隙的碎石頭,竟被移開了兩塊,一線燈光射了進來,照著獨孤傷蒼白的臉。

絕望的黑暗中,突然有了光。

獨孤傷不由自主地以手擋住了眼睛,倒退三步,厲聲道:「什麼人?」

一人沉聲道:「我。」

這低沉而冷漠的語聲中,竟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懾人之力。

接著,石隙外露出了雙眼睛,這是雙發光的眼睛,碧綠色的眼睛竟全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這像是毒蛇、野獸與妖魔的混合。

獨孤傷連靈魂都顫抖起來,顫聲道:「快……快……活王!」

那語聲冷冷道:「很好,你居然還記得本王。」

獨孤傷身子不停地往後退,就好像有一根妖魔的鞭子在不停地鞭打著他,打得他身上每一寸肉都在跳動。

他已不能說話,喉嚨里卻在嘶嘶發響。

快活王道:「想不到吧,本王竟在這裡尋著你們。」

獨孤傷的指甲已刺進肉里,道:「你……你怎……怎會知道?」

快活王狂笑道:「本王怎會知道……這句話你本不該問的。你早該知道,本王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普天之下,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本王?」

獨孤傷「噗」的坐倒在地上。

燈光移動,照上了熊貓兒的臉。

熊貓兒的臉也已全無一絲血色,身子也在往後退。

快活王厲聲笑道:「很好,你還沒有死。本王不得不承認這是件出乎意料的事,嗜殺成性的獨孤傷竟沒有殺你。」

熊貓兒大聲道:「這隻因他還是人,還有人性,而你,你……你。」

那雙妖異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他竟不敢罵下去。

燈光又在緩緩移動,照著了王憐花。

王憐花背貼著石壁,臉色幾乎已和石壁變成同一顏色,冷汗就像是一粒粒露水,沾滿了他的臉。

但他的目光卻仍是靈動的,狡黠的,此刻正不住在四下搜索,似乎想找出條可以逃生之路。

快活王笑道:「很好,你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憐花了。除了王憐花外,只怕誰也不會有如此惡毒的眼睛。」

王憐花咧嘴一笑道:「豈敢豈敢。」

快活王道:「本王常聽人言,王憐花乃是當今世上少有的聰明人,今日一見,你生得的確也是一副聰明的模樣。」

王憐花道:「多謝誇獎。」

快活王冷冷道:「只可惜你做出的卻都是傻事。」

王憐花道:「哦!」

快活王厲聲道:「任何要和本王作對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痴。你這樣的人若不和本王作對,本可快快樂樂地活一輩子。」

王憐花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本也不太願意和你作對的,只要你放了我,我……」

快活王冷笑道:「你現在才說這話,已太遲了。」

燈光再次移動,終於照著了沈浪與朱七七。

朱七七的臉上卻全無懼色,她一雙眼睛只是痴痴地瞧著沈浪,目中也全無恐懼,有的只是愛與憐惜。

她撫著沈浪的臉,柔聲道:「這些天來,你瘦了,瘦了許多。」

快活王縱聲大笑道:「偉大,『愛』竟真的如此偉大,竟真的能令人忘去一切!沈浪呀沈浪,你倒真是個幸運的人。」

沈浪淡淡一笑,道:「愛雖如此偉大,只可惜有些人卻偏偏不珍惜,縱有人不惜一切愛上了他,他卻棄之如敝屣。」

快活王像是怔了怔,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浪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本該清楚得很。」

快活王默然半晌,突又大笑道:「無論如何,各位居然還都活在這裡,當真是可賀可喜之事。」

沈浪道:「可賀可喜?」

快活王道:「各位永遠不會知道各位若是死了,本王有多麼傷心。」

熊貓兒忍不住大聲道:「你在放屁么?」

快活王厲聲笑道:「只因本王若不能親手殺死各位,那當真是平生一大憾事。如今各位既然都還在這裡等著,本王自然開心得很。」

熊貓兒大吼道:「你為何還不下手?」

快活王道:「殺人也是種藝術。各位都不是平凡的人,本王若是就這樣殺了各位,豈非就變得無趣之極。」

獨孤傷道:「你……你究竟想怎樣?」

快活王道:「各位真的想聽么?」

王憐花忽然一笑,道:「你當真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快活王道:「本王從不後悔。」

王憐花笑得更詭秘,道:「真的?真的不後悔……」

他瘋狂地大笑,接道:「那麼,你不妨試試,你只管殺吧。」

快活王道:「沈浪,你……」

沈浪淡淡介面道:「我放心得很,我知道你暫時還不想殺我。」

快活王大笑道:「究竟還是沈浪聰明。各位此刻已是本王瓮中之鱉,遲早都要死的,本王又何必如此著急。」

他頓了頓話聲,突又悠悠道:「但你們其實還有兩條路走。」

熊貓兒道:「兩條路?」

快活王道:「第一條路,自然是死,本王隨時都可置各位於死地,各位想必都不會懷疑本王是否還有這本事。」

熊貓兒、王憐花對望了一眼,不再說話——快活王自然有這本事,這自然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過了半晌,王憐花道:「那第二條路呢?」

快活王道:「第二條路,只要你們答應本王一件事,本王立刻就使各位出去,而且在一個時辰內,決不追趕。」

熊貓兒動容道:「一個時辰?真的?」

快活王道:「自然真的,一個時辰內,各位已可逃出很遠了,而且,各位只要在三日三夜中不被本王追及,本王便從此不傷各位一根手指。」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禁喜動顏色。

他們雖然不怕死,但此刻既然有了生機,誰肯放過。何況,快活王縱強,若讓他們先逃一個時辰,也是無法追著他們的。

只有沈浪卻嘆了口氣,道:「我若想走這第二條路,想必是有條件的,是么?」

快活王大笑道:「還是你知道本王的心意。」

王憐花急道:「什麼條件?」

快活王笑聲突頓,道:「我只要一個人的人頭。」

王憐花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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