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回 守株待兔

沈浪還未出手,金不換身子已軟了,魂靈已出竅。

沈浪輕輕一揮手,金不換便已從棚頂上滾下。

朱七七瞧見沈浪,身子也已軟了,口中喃喃道:「完了……又完了……」

她的苦心妙計,遇著沈浪,半點用也沒有了。

勝泫也怔在那裡,喃喃道:「沈浪……好厲害。」

朱七七嘶聲道:「他簡直不是人,是鬼!為什麼世上竟沒有一個人能擊倒他?別人無論怎樣害他,他為什麼總像是事先便已知道?」

外面在大亂著,金不換已被丐幫弟子綁住。

群豪在談論,在私議,但無論是什麼人,口中卻都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那自然是:「沈浪……沈浪。」

朱七七真恨不得伏在桌上,放聲大哭一場。

她忍住,眼淚在眼裡打轉,她垂下頭,悄悄地擦。

但等她抬起頭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沈浪——沈浪那瀟洒的、懶散的、令人瞧見說不出是何滋味的微笑。

熊貓兒也到了她面前,也在笑。

朱七七隻覺一顆心已將跳出腔子,用盡全身之力,才算勉強忍住沒有大叫大跳起來,故意裝作沒瞧見他們的模樣。

沈浪卻微微笑道:「你好嗎?」

朱七七道:「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熊貓兒笑道:「你真的不認得我們?」

朱七七道:「奇……奇怪,我為何一定要認得你們?」

她裝得再好,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有些發抖了。

熊貓兒笑道:「算了吧,你還裝什麼?你縱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也是瞞不過沈浪的……你幾時見過世上有什麼事瞞過沈浪的?」

朱七七道:「你……你說的話,我不懂。」

熊貓兒笑嘻嘻道:「你真要我說破么?」

朱七七霍然扭過身子,道:「這種人真莫名其妙,勝泫……」

勝泫終於走過來,擋在熊貓兒面前,訥訥道:「熊兄,他既不認得你,也就罷了。」

熊貓兒瞧了他兩眼,突然大笑道:「你這是在幫你未來夫人的叔叔說話么?」

勝泫臉一紅,道:「我……我……」

熊貓兒道:「你若真娶了這位侄女,那才是天大笑話。」

他說別的勝泫都無所謂,但說到自己的心上人,勝泫可真氣了,臉色也變了,嘿嘿冷笑道:「如何是笑話?難道在下配不上?」

熊貓兒道:「嗯!你的確配不上。」

勝泫怒道:「難道你才配得上?」

熊貓兒大笑道:「我更配不上了……這樣的大美人兒,我熊貓兒可真無福消受。」

勝泫厲聲道:「在姑娘面前,你說話須放尊重些。」

熊貓兒道:「你想為『她』打架?」

眭泫道:「嘿嘿!打架我也未必怕你。」

熊貓兒搖頭嘆道:「可憐的孩子,被人騙得好慘。」

勝泫氣得臉都白了,怒道:「你才是可憐的孩子,你才被人騙了。」

熊貓兒道:「我……至少我總不會要娶個大男人做妻子。」

勝泫怔了一怔,突然狂笑道:「這人瘋了,這人瘋了,竟說這位姑娘是男人。」

群豪眼見王憐花那嬌滴滴的模樣,也都不禁覺得熊貓兒的腦袋有點不大正常,有的甚至已在暗地竊笑。

熊貓兒卻笑得比誰都響,笑道:「你說我瘋了,可要我拿證據出來?」

勝泫道:「你若拿得出,我腦袋給你。」

熊貓兒道:「我也不要你腦袋,只要你打幾壺好酒,也就罷了……」

突然一閃身,自勝泫身側掠過去,掠到那「嬌滴滴的王憐花」面前,一把抓住他衣襟,喝道:「你且瞧瞧他是男是女?」

「嘶」的一聲,「王憐花」前胸的衣襟已生生被他撕開了。

沈浪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

這「王憐花」被撕開的衣襟下,竟是女人的胸膛——那一對誘人的紫珠,已在寒風中尖挺起來。

在這一剎那中,沈浪、熊貓兒固然大驚失色,但他們的驚奇,卻還比不上朱七七的萬分之一。

這明明是王憐花,又怎會變成女子。

她明明親眼瞧著王憐花自己易容改扮女子,這萬萬不會錯的,但此刻怎的偏偏錯了。

難道王憐花本身原來就是女子。

不可能,決不可能。

那淫褻的微笑與眼神,決不會是女子的。

尤其是朱七七,她體驗過王憐花的愛撫,擁抱,那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一萬輩子都不會錯的!

那也是任何女子都做不出的。

但——此刻這王憐花卻偏偏變了女子。

朱七七失聲驚呼。

沈浪、熊貓兒目定口呆。

勝泫勃然大怒。

群豪有的驚奇,有的憤怒,有的好笑,有的轉過頭去,有的瞧得目不轉睛,有的向前擁,有的向後退。

混亂,簡直亂得不可形容。

而那「王憐花」,那女子,卻大聲哭了起來。

她哭著嚷道:「你們這些自命英雄的大男人,就眼睜睜的讓這野小子欺負我么?欺負我這個生了病的女人……」

勝泫撲過來,一把扭住熊貓兒的衣襟,嘶聲道:「你……你說……你說……」

熊貓兒苦著臉道:「我……我……」

兩人一個氣,一個急,都說不出話來。

勝泫話雖說不出,但手卻可以動的——他一句話未說出,手已「砰砰蓬蓬」在熊貓兒身上擂了幾拳。

熊貓兒只好捱著——雖然勝泫氣極,並未使出真力,雖然熊貓兒身子如鐵,但這幾拳也夠他受的。

群豪已有人在拍掌道:「打得好!打得好……」

熊貓兒既不能還手,又無法閃避,只有大呼道:「沈浪……沈浪,你可不能站著在旁邊瞧呀!」

沈浪突然掠到朱七七面前,道:「你就眼瞧著熊貓兒捱打么?」

朱七七,心慌意亂,道:「我……我……」

沈浪道:「你縱然恨我,但你莫要忘了,這貓兒曾經不顧性命地救你,他……」

朱七七突然大呼道:「勝泫,放開手……」

這時惟一能命勝泫放開手的,只怕也唯有朱七七了。

勝泫放開了手。他雖然打了不少拳,但怒氣猶未平復,厲聲道:「熊貓兒,今日你再也休想我和你善罷甘休,你……」

轉首向朱七七道:「你說該將這廝如何處置?」

朱七七卻嘆了口氣,道:「放過他吧。」

勝泫一怔,道:「什麼……放過他?」

群豪也覺有些意外,已有人喝道:「放他不得。」

朱七七道:「我說放過他,就要放過他。」

勝泫怒道:「為什麼?」

朱七七道:「只因為……只因為……」

她轉眼一望,望見沈浪的目光,熊貓兒苦著的臉;望見群豪怒氣洶洶,要對付熊貓兒的模樣。

她突然咬了咬牙,跺腳道:「你們瞧吧!」

帽子、束髮帶、長外衣,一樣樣被她拋在地上。

在四面驚異聲中,她露出了如雲長發,緊身衣裳——緊裹著她那窈窕而豐滿的身材的衣裳。

她那臉雖沒有改變,但此刻除了瞎子外,無論是誰,都已可看出她是個女子,每分每寸都是女子。

群豪再次聳動:「女的。這男人原來也是個女的。」

勝泫更是張口結舌,瞪大了眼睛,訥訥道:「你……你怎會是個女的?」

朱七七道:「我為何不能是女的?」

勝泫望著那「王憐花」道:「那麼他……」

朱七七道:「我是女的,『他』自然是男的。」

群豪紛紛笑喝道:「你是女的,卻也不能證明他是男的。」

朱七七跺腳道:「我說『他』是男的。」

群豪笑道:「她明明是女的,你說她是男的也沒有用。」

朱七七咬著櫻唇,又急又氣,道:「他明明是……他明明是……」

沈浪嘆道:「他既然明明是王憐花,又怎麼變成女的;她若是被人掉了包的,你也該知道……你難道不知道。」

朱七七跺腳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我……」

突然一把抓起那女子,大聲道:「說,怎會變成女子?」

那女子道:「我本來就是女人呀。」

朱七七道:「你是否被人掉了包?」

那女子道:「你一直跟著我的,我怎會被人掉包?」

朱七七怒道:「你還不說實話,我……我……」

抓著那女子手腕一扭,那女子立刻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朱七七道:「你說不說?王憐花是如何將你掉的包?」

那女子嘶聲道:「沒有……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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