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陰狠毒辣

朱七七見王憐花如此說,這才知道他為何對此山路途如此熟悉,也終於知道這莊院中的一切是誰布置的了。這莊院想必是王憐花的別業。

王憐花道:「我將你送來這裡,立刻趕到後面,改扮成沈浪的模樣,又和金不換等人定下了這一石二鳥的妙計。」

朱七七恨聲道:「金不換且不說他,李長青、冷大這兩人也會幫你來行這無恥的毒計,倒真是令人想不到。」

王憐花微笑道:「冷大已脫力暈迷,李長青已負重傷,這兩人都老老實實躺在那裡。至於那連天雲么……嘿嘿,只不過是條笨牛。我只是說服了金不換,還怕騙不倒那笨牛,還怕他不乖乖的為我做事?」

朱七七道:「你……你這樣做事,總有一天不得好死的!活著的人就算奈何不得你,死去的鬼也要扼死你。」

王憐花哈哈大笑道:「若是女鬼,在下倒也歡迎;若是男鬼么……他活著時我尚且不怕,他死了後我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朱七七咬牙道:「你等著吧,總有一日……」

王憐花截口笑道:「我等不及了,我此刻便要……」

朱七七大駭道:「你此刻便要怎樣?」

王憐花道:「我要怎樣,你難道會不知道?」

朱七七是知道的,她瞧見他那雙眼睛便已知道。

她躲入床角,顫聲道:「你……你敢?」

王憐花笑道:「我為何不敢?我若不敢,也不會將那許多秘密告訴你了。」

朱七七道:「我知道你這許多秘密,你還不殺我滅口?」

王憐花大笑,道:「我名喚憐花,委實名副其實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女子,我怎捨得殺你?」

他微笑著,又走到床邊……

朱七七嘶聲大呼道:「滾,快滾!我寧可死,也不能讓你碰著我一根手指。」

這時外面似乎隱約傳來一陣呼叱撞擊之聲,但朱七七在如此情況下,她是什麼也聽不到的了。

王憐花也只是皺了皺眉頭,還是介面道:「你方才還與我那般親熱,此刻為何又……」

朱七七怒喝道:「狗,我殺了你!」

她怒極之下,便待撲過去和他拚命,但手一動,那絲被便落了下去。她除了拉緊被子,還能做什麼。

王憐花笑道:「動手呀,動手呀,為何不敢了?」

朱七七顫聲道:「求求你,放了我……甚至殺了我吧!天下的女人那麼多,你……你為何一定要我?」

王憐花道:「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為何定要沈浪?」

朱七七道:「我……我……唉,沈浪,沈浪,來救我吧。」

王憐花道:「沈浪不就在你面前么?你瞧,我不就是沈浪!那麼,你就將我當作沈浪吧。」

語聲之中,他終於撲上床去。

朱七七嘶喊著,掙扎著,躲避著,哀求著……

她用盡一切氣力,怎奈她氣力尚未完全恢複,又漸漸微弱……

王憐花喘息著,笑道:「你莫掙扎,掙扎也無用的。從今而後,你就是我的了。你若成為我的,那時……那時只怕用鞭子也趕你不走。」

她只覺王憐花那雙眼睛——那雙險惡而淫猥的眼睛,已離她越來越近,他口中噴出的熱氣,也越來越近。

終於,她弓起的身子,撲的倒在床上。

終於,王憐花那火燙的唇,已找著她的……

終於,她也無力掙扎,抵抗。

她暈了過去。

朱七七暈迷的這段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但這段時間縱然短暫,也已足夠發生許多事了。

而朱七七自己在暈迷之中,這段時間是長?是短?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是全不知道的。

總之,她總要醒轉過來——她自己雖然寧願永遠莫醒來,只因她委實不敢,也不能面對她在暈迷中發生的事。

但此刻,她還是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還是瞧見了那張臉,「沈浪」的那張臉——這張臉此刻正帶著微笑,瞧著她。

這張臉還在她面前,還在微笑。

暈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

朱七七心都裂了,整個人都已瘋狂,再也顧不得一切——以眼前的情況來看,她委實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她拼盡全力,一躍而起,一掌往這張臉上摑了過去。奇怪的是,他竟未閃避,也未抵抗——這也是因為他已完全滿足了,挨兩下打又有何妨。

只聽「吧」的一響,她整個人已撲到他身上,瘋狂地踢他,打他。

痛哭著嘶聲道:「你這惡賊……你……你毀了我,我和你拼了……拼了……」

突然,她一雙手卻已被人捉住。

她一掙,未掙脫,回首大罵道:「你們這些……」

突然,她瞧見了捉住她手掌的兩個人——捉住她左手的竟是熊貓兒,捉住她右手的,赫然竟是金無望。

朱七七這一驚,可真彷彿見了鬼似的。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卻閃電般轉過許多念頭:「呀,他兩人竟未死?……但他兩人怎會未死,又怎會來到這裡?……莫非這又是王憐花令人扮成他兩人的模樣來騙我的?」

她顫聲道:「你們是誰?」

熊貓兒瞪大眼睛,駭然道:「你莫非瘋了,連我們你都已不認得?」

朱七七嘶聲道:「你們都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再也休想騙我。」她拚命掙扎著,還是掙不脫。

金無望道:「假的?你且瞧瞧我們是真是假?」

熊貓兒嘆道:「她神智只怕已有些不清,否則又怎會打沉兄。沈兄如此辛苦,救了她,她卻說沈兄毀了她。」

朱七七凝目望去,光亮之下,只見金無望目光深沉,熊貓兒滿面激動,這目光、這神情,豈是別人可以偽裝得出。

再聽他兩人這語聲……不錯,這兩人確是真的,千真萬確,再也不假,但……但他們又怎會來到這裡?

再瞧被她壓在下面的那人——目中那充滿智慧與了解的光芒,嘴角那洒脫的,對任何事都不在乎的微笑。

不錯,這更不會假,這更假不了。

這竟是真的沈浪。

但……但假的又怎會突然變成真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七七又驚,又喜,又奇,道:「我……我這莫非是在做夢么?」

熊貓兒道:「誰說你在做夢?」

朱七七茫然站起來,撲的跪下,流淚道:「我若是在做夢,就讓這夢一直做下去吧,我寧願做夢,我……我再也受不了啦……再也受不了啦。」

沈浪這才站起,目光中充滿憐惜與同情之意。他面上雖已被打得又紅又紫,但嘴角仍帶微笑,輕嘆道:「好孩子,莫哭。你現在並非做夢。剛剛才是做夢,一個噩夢。」

這語聲是那麼溫柔,那麼熟悉,也全沒有故作的嘶啞。

朱七七再無猜疑,痛哭著撲到他身上,道:「是你救了我?」

沈浪輕聲道:「只恨我來得太遲,讓你受了許多苦。」

朱七七痛哭著道:「你救了我,我反而打你……你辛辛苦苦救了我,換來的反是一頓痛打,我真該死……該死……」

她突然回手,自己用力打著自己。

沈浪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這又怎能怪你。」

朱七七道:「這要怪我……噢,沈浪……沈浪,你方才為何不抵抗,不還手,你方才為何要讓我打?」

沈浪微笑道:「你受了那麼多苦,我就讓你打兩下出出氣,又有何妨!何況你那雙手根本就打不疼我……」

朱七七瞧著他的臉,流淚道:「打得疼的,你瞧,你的臉,都被我打成如此模樣,而你非但全不怪我,反而……反而……」

她又一把抱住沈浪,嘶聲道:「你對我這麼好,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我永遠也不能寬恕自己,永遠……永遠……永遠……」

她忘了一切,抱著他,親著他的臉——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臉,卻不知她的吻是否能溶化他臉上的疼痛。

熊貓兒、金無望,並肩而立,瞧著這動人的一幕,兩人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

沈浪微笑道:「好了,莫要再哭了,起來吧,莫要叫金兄與熊兄瞧了笑話……好孩子,聽話,快起來。」

朱七七這才想起金無望和熊貓兒就在身旁。她站起身,心中不免有些羞澀,也有些歉疚……

她垂著頭,不敢去瞧他們。

只見一隻瑩玉般的纖細玉手伸了過來,手裡捧著盞茶——白玉的手掌,淡青色的茶盞,碧綠的茶。

一個嬌柔、清脆而嫵媚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姑娘,請用茶。」

朱七七猛抬頭,便瞧見一張秋水為神玉為骨,花一般嬌艷,雲一般溫柔的面容,她失聲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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