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當天——
這一天,莉雅絲一如往常地早起下了床,一如往常地穿上了制服。
但是——這是她在高中生活最後一次穿了。她說想在大家發現之前早一步到學校去,所以準備和朱乃學姊一起上學去。
——這時,她也叫了我。
「一誠也一起去好了。」
於是我和莉雅絲、朱乃學姊三個人一起上學去了。路上,朱乃學姊先挽了我的手,莉雅絲為了與之對抗也挽住另外一邊的手。一如往常的光景。可是,明天開始就不會有這樣的場面了。這麼一想……還是讓人有點失落。
駒王學園還沒有任何人……本應是這樣的,我卻看見兩個熟面孔在打掃校門。
「哎呀,莉雅絲、朱乃、一誠,貴安。」
拿著掃把在打掃校門的,竟然是蒼那前會長和真羅前副會長!哎呀,竟然有人比莉雅絲和朱乃學姊還早來到學校啊……
蒼那前會長說:
「呵呵呵,不知怎地,今天很早就醒了。待在家裡也沒事做,所以我就想說稍微早一點來打掃,結果椿姬也來了……」
「是啊,我也是,偏偏今天特別早起……」
四個畢業生今天都一大早就醒了是吧。莉雅絲、朱乃學姊、蒼那前會長、真羅前副會長,四個人紛紛忍不住笑了出來。
告別了蒼那前會長之後,我們前往的地方不是校舍,而是舊校舍——也就是神秘學研究社的社辦。
莉雅絲、朱乃學姊和我,三個人走進社辦。
社辦里的景緻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莉雅絲她們不太常來社辦之後,我們還是維持得相當整潔。總不能在高三生離開了之後,我們就放縱亂來吧。
因為……這裡可是莉雅絲她們重建,再次打造出來的社辦。
莉雅絲緩緩走向社長的辦公桌。
「呵呵呵,我去泡茶。」
朱乃學姊一如往常開始煮開水。
莉雅絲坐到社長的椅子上。好久沒看見這一幕了。因為,那裡現在已經是愛西亞社長坐的位子了。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愛西亞,但還是莉雅絲坐在那裡看起來比較有社長的派頭。
莉雅絲說:
「……在佑斗他們加入之前,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呢,朱乃。」
「是啊,我們還去和校方談判,好不容易才把這個社團保留下來了。畢竟再怎麼想,社員人數都不夠嘛。」
朱乃學姊輕聲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話雖如此,考慮到我們的真實身分,又不能隨便亂收社員……你知道嗎,一誠?剛開始的時候,蒼那和椿姬經常來找我們玩喔。所以,那個時候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寂寞。」
「有些事情,也只有那個時候才辦得到呢。」
是喔,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莉雅絲高一的時候,蒼那前會長和真羅前副會長也經常來這裡,四個人一起在這裡渡過共同的時光啊。
「一年後的新社員也只有佑斗,社員還是只有三個人。那個孩子因為自己是學弟,總是過度顧慮我們的感受。」
「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早來,幫忙打掃這裡。從擦地板、擦窗戶,甚至連整棟舊校舍都會打掃……可是這裡明明就只有我們三個在用。我想,佑斗一定是希望我們在使用舊校舍的時候可以更舒適,所以才會那麼拚命吧。」
……木場那個傢伙,原來還有過那樣的高一時期啊。以那個傢伙的個性來說,確實很有可能做那種事情。因為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把莉雅絲和朱乃學姊當成姊姊仰慕——
「……升上高三之後,是一連串驚奇呢。原本還想說新社員只有小貓和加斯帕——結果又多了一誠和愛西亞,潔諾薇亞和伊莉娜,蕾維兒,甚至還有阿撒塞勒和羅絲薇瑟當社團指導老師。呵呵,一下子就多了好多人呢。」
「呵呵呵,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人數那麼少還算是社團嗎』之類的反對聲浪了呢。」
是啊。在我加入之後,社員就不斷增加……我不知道人數不足的時候的神秘學研究社是什麼狀況,所以像是兩個人的時候、三個人的時候,我都無法想像。
舊校舍的空間這麼大……根本無法完全運用吧。
接下來,莉雅絲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也不敢出聲叫她。因為,她帶著一種有著憐愛,也有著失落的眼神,看向社辦里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莉雅絲也笑得很開懷。
「……在做惡魔的工作的時候還是會用到這裡,明天也還會來,所以又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不如說重頭戲接下來才正要開始呢……不過,沒有辦法以學生的身分在放學後來到這裡,還是讓我覺得非常失落。」
「……這三年感覺很短暫呢,莉雅絲。」
「……以惡魔的一生而言,三年不過只是一瞬之間——可是……」
「「我過得很開心。」」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同樣的感想。
兩人放聲笑得開懷。
朱乃學姊說: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段回憶。莉雅絲,謝謝你邀我來這間學校。真的非常開心。」
朱乃學姊將剛泡好的紅茶端給我和莉雅絲,同時這麼說——眼中還泛著淚光。
莉雅絲拿著茶杯說:
「我也很慶幸自己邀你來。一直以副社長的身分支持我到現在,真的很謝謝你。還有,接下來也要請你多多關照了,朱乃。你是我的『皇后』,更是我最重要的摯友——」
莉雅絲露出最美的微笑。
感覺過去應該有過只有她們兩個才知道的時光吧。
莉雅絲對我說:
「原則上,我是想和朱乃聊過去的事情,也想讓你聽一下,所以才帶你來的。不過,看來好像也得讓其他人聽聽才行了。」
因為,外面傳來了好幾道奔跑的腳步聲。
打開門走進社辦的——是其他社員們!看來他們是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追過來了吧。木場和加斯帕似乎也接獲聯絡了,跟著愛西亞她們一起趕到。
伊莉娜表示:
「真是的!莉雅絲小姐和朱乃小姐甚至一誠也是,怎麼可以瞞著我們到這裡來呢!」
羅絲薇瑟也穿著正裝趕到了。
「不可以把我這個指導老師丟下!」
木場帶著笑容說:
「以這些成員開始最後一次社團活動如何?就算只是聊天也好。」
所有在校生和羅絲薇瑟對於這個提議都表示贊同。
莉雅絲和朱乃學姊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噴笑。
「說的也是,在典禮開始之前,你們就陪我和朱乃進行最後一次神秘學研究社的活動吧。朱乃,麻煩你幫所有人泡茶。」
「哎呀。好的,『社長』。」
於是,我們就在時間許可的範圍內,聽莉雅絲和朱乃學姊聊過往的回憶——
我還聽到了木場和加斯帕的丟臉小故事,真的聽得很開心。
……莉雅絲和朱乃學姊穿著制服來到這裡,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不過——今後我們還是會永遠在一起。
而且,在我們的心目中,她們永遠是莉雅絲社長和朱乃副社長——
時間已經來到畢業典禮開始前不久。
我離開教室,走在通往體育館的渡廊上的時候,看見莉雅絲和某個人站在一旁說話。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塞拉歐格!
「你來了啊,塞拉歐格。」
「恭喜你畢業,莉雅絲。那還用說嗎,這可是我的表妹和同期的重要典禮。今天我要好好祝賀你們。」
我也衝過去向他搭話:
「塞拉歐格!」
看見我舉起手沖了過去,塞拉歐格帶著苦笑對我說:
「兵藤一誠,顧慮一下形象。你可是上級惡魔啊。」
「好、好的。我的感覺還是不太真切就是了。」
「呵,不久之後你就會自然流露出那種風範了。真正的男子漢就是這樣。」
說著說著,莉雅絲的同學跑來對她說:「莉雅絲同學,差不多該回教室了。」莉雅絲也表示:「好的,謝謝。」
「那麼,一誠、塞拉歐格,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來。」
留下這句話,莉雅絲便走進校舍。
現場只剩下我和塞拉歐格。
塞拉歐格對我說:
「上次因為是重要的儀式,我沒有直接告訴你……我也打算參加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