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風之傷 第856章 轉瞬即逝的光芒

程曉羽看過視頻有些慚愧,按了暫停,畫面正好定格在伊集院靜美露出嫻靜微笑的畫面,程曉羽從一旁拿起手機,發了簡訊給伊集院靜美道謝,謝謝她把自己弄的看上去完美無瑕,也叫她代為謝謝一眾工作人員的努力。

可程曉羽知道自己是個空洞的偶像,因為此刻的他正如伊集院靜美所說,拿著一張空白的地圖,找不到坐標和方向。

其實程曉羽也清楚,男人的人生里應該有為之奮鬥的事業,有喜愛的體育活動,也可以沉湎於藝術,但他絕對不能把愛情當做人生中頭等大事,愛情在男人身上只是眾多重要事情裡面的一件,可是小說、電影卻把愛情誇大了,給予它一個違反生活真實性的重要的地位。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程曉羽來說,他可是擁有主角光環穿越金手指的男人,做什麼都沒有太多的難度,事業、金錢、藝術、女人他都唾手可得,對於一個原本胸無大志的男青年來說,生活已經有些失去了他的真味……這也許就是幾乎能夠擁有一切的痛苦。

因此那些不可得的事情就更加彌足珍貴,於是程曉羽對蘇虞兮的思念越發強烈起來,那些風中雨中搖曳的燈火,晃眼而過飛逝而過的站牌,斑駁月光下柔美的舞蹈,熱氣騰騰的曼特寧咖啡,滿溢歌聲的寂靜車廂,那中著一顆大榕樹的空曠校園,都是划過程曉羽腦海里的寂寞飛鳥,叫他分不清楚的是,自己和蘇虞兮究竟誰是誰記憶中的過客,誰又是誰生命中的點綴。

程曉羽盯著手機屏幕的視線不過短暫的失焦,思緒就飛過了萬水千山,他搖晃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腦袋,看到元旦之後,只在法庭上見過的伊集院靜美,給他發來了一個地址,說他這樣的道謝太沒有誠意了,叫他晚上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聚餐道謝……

程曉羽回了「好。」

伊集院靜美又發了簡訊叮囑程曉羽把夏紗沫、許沁檸、王鷗還有陳浩然叫上。

程曉羽回道:「真是不巧,今天就我一個人在家。」中午吃過飯,王鷗扯著陳浩然去逛秋葉原,夏紗沫去了麻布幸村哪裡,就連一直無所事事的許沁檸也不知道神秘兮兮的跑哪裡去了……

伊集院靜美回道:「那可太遺憾了,大餐他們吃不到了。」

「沒關係,他們天天吃著大餐的……」

伊集院靜美很快回了一個笑臉,道:「也是,忘記你們家有紗沫了。」

「你要喜歡吃smmer的菜,隨時歡迎來做客。」

「好的,有機會一定要再去,那我們等下見。」

「待會見。」

程曉羽回了簡訊,將手機擱在桌子上,開始寫《東京喰種》最後一集的劇本,歷時幾個月,他終於寫到了最後一集,被虐夠了十一集的金木,這一集將迎來覺醒,在這一集里他被青桐樹的幹部之一壁虎帶走,並遭受了超乎想像的殘忍虐待。

最後關頭,意識朦朧的金木,他內心世界裡出現的神代利世為他打開新世界的門。

程曉羽寫到差不多六點,伊集院靜美就給程曉羽發來簡訊叫他可以動身了。

程曉羽換了衣服,下樓攔了個車就朝代代木國立競技體育館趕去,路上他還在只有五個人的微信群里發了條消息,叫有興趣的同志趕緊過來。

程曉羽打車到了目的地,遠遠就看見了代代木體育館附近那家標誌醒目叫做「半藏」的居酒屋。

一月的東京依舊寒冷,他付了車錢,下了車便裹緊了呢子衣,朝亮著昏黃燈光的居酒屋走去,藍色的印著「半藏」漢字的門帘還在寒風中被吹的飄蕩起來,程曉羽拉開格子木門進去,才覺得溫暖。

進了居酒屋,程曉羽抬眼望去,敞亮的廳里顯得有些擁擠,基本都是些面熟的人。三個長條桌子上此刻已經擺滿了食物,但是沒有人動筷子,顯然都在等他。

伊集院靜美看見程曉羽進來,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揮手招呼程曉羽到她那邊去,程曉羽一邊微微鞠躬為最後一個到達致歉,一邊接受這些NHK工作人員的問好。

程曉羽坐下的時候才發現店裡四周貼滿氣球和彩帶,還有一面背景牆是由不少生活照所組成,並且明顯主角是伊集院靜美,他這才注意道,背景牆上還貼了一行紅色文字:為了告別的聚會。

程曉羽有些發愣,看來這次聚餐並沒有那麼簡單,他轉頭低聲問伊集院靜美,「靜美姐,怎麼回事?」

伊集院靜美隨意的笑了笑說道:「這是散夥飯啊!我已經遞交辭呈了!」說完之後,伊集院靜美就端起了面前盛滿了清酒的白瓷酒杯,她婷婷的站了起來,鞠躬之後,無比恬靜又溫柔地說道:「這些年,多謝大家的照顧了!」

未來太子妃都站了起來,周圍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都呼啦啦的站了起來,大喊一聲「乾杯」之後,又對伊集院靜美說出了一片片誠摯的祝福聲,送給了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只是伊集院靜美聽到這些誠摯的祝福和羨慕的笑容,並沒有多少幸福感。

程曉羽也站了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坐下的時候伊集院靜美小聲的呢喃道:「真快呀!五年前我的入職歡迎儀式也是在這裡舉行的。我還記得當天我滿眼憧憬,青澀傻愣的模樣,還能回想起空氣中飄蕩的淡淡櫻花香。」

接著伊集院靜美雙手捏著酒杯在手裡轉圈,用她那極富韻律溫柔淡雅的解說嗓,有些傷感小聲說了一句:「さびしさや,一尺消えて,ゆくほたる。(直譯:流螢斷續光,一明一滅一尺間,寂寞何以堪)。」

如此經典緋句程曉羽還是聽的懂的,伊集院靜美說的是立花北枝的緋句,意思是「轉瞬即逝的光芒比恆久的黑暗更讓人寂寞。」只有程曉羽才能懂,別人眼中幸福萬分的人生贏家伊集院靜美,她內心是多麼的孤獨,程曉羽拿起青瓷酒壺,替伊集院靜美斟滿了酒,嘆了口氣說道:「鳴くな雁今日から我も旅人ぞ!」程曉羽這裡回的是一句小林一茶的思鄉名句,翻譯過來就是「大雁啊,你不要悲鳴了,從今天開始,我也是個漂泊者了!」但程曉羽在這裡引申出來的意思卻是,兩人都沒有找到心的歸屬。

伊集院靜美對著程曉羽笑了一下,笑容里已經收拾起了那些有些傷感的情緒,顯得燦爛了起來,她端起酒杯和程曉羽碰了一下,用中文說道:「沒想到我隨口酸一下,你還能跟我對酸,你這有文化的真是叫我吃驚。」

程曉羽覺得伊集院靜美對他來說實在太有親切感了,碰杯之後,一飲而盡杯中的酒說道:「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謝謝你的賀年狀,還有謝謝你寫給我的話,我會記在心裡的……」

「靜美姐,我問句不該問的,您……不喜歡太子殿下嗎?」

伊集院靜美並沒有回答程曉羽的問題,只是微笑著夾了一塊天婦羅在程曉羽碗里,程曉羽連忙擺著手說道:「不好意思,靜美姐,我問了不該問的話……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伊集院靜美眨了眨眼睛,充滿誘惑的笑了笑說道:「要不我們交換秘密,你告訴我,你喜歡誰,我就告訴你,我喜不喜歡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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