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是自私 第九節

蕭寒說:「什麼什麼意思?」

「為什麼說對不起?」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說:「太忙了,沒能去看你。」

何冉閉著嘴,過了一陣子才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蕭寒說:「在店裡幹活。」

現在是早上十點,花鳥市場生意應該正熱鬧才對。蕭寒那邊卻很安靜,異常地安靜。

何冉的耳力很敏銳,她不出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半晌,她說:「蕭寒,你在醫院吧?」

沒給蕭寒否認的機會,何冉先發制人:「別說不是,我聽到手推車的聲音了。」

從廣州飛往北京的航班上,何冉坐在頭等艙靠窗的位置,全無心情地俯瞰著萬里高空下的城市夜景。

她剛剛勉強吃了一點乘務員發的麵包,身體馬上就起反應了。胃裡翻江倒海,幾番險些吐出來,又拚命忍耐住。

以何冉現在的身體狀態,是經不起這樣的舟車勞頓的,可她還是來了。

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從理髮店出來後,她就毫不猶豫地攔了輛車,飛奔到機場。

不為什麼,只要見他一面。

飛機降落之前受到氣流影響,連續的顛簸不定。何冉本就頭暈乏力,被這麼長時間的一震,更加不適。她看著玻璃里映出來的一張毫無生氣的臉,真怕自己就這麼交代在飛機上了。

用楊文萍的話來說,那就太丟人現眼了。

半個小時後,飛機逐漸在跑道上停穩。

何冉雙手空空地從機艙里走出來,身體乍接觸到強烈的冷空氣,不禁打了個顫。她隨波逐流走進接機大廳里,站在正中央四處張望。

人不算很多,但也熙熙攘攘。

何冉沒看見蕭寒,倒是蕭寒先找到她了。

她戴著頂毛線帽子,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也不知道蕭寒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感覺到一件帶著餘溫的大衣披在自己肩上,何冉回頭往後看。蕭寒就站在她身後,他依舊高高瘦瘦,左臂纏了一圈粗腫的繃帶,弔掛在脖子上。

何冉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他嘴巴附近長了一圈細碎的絡腮鬍,也不知多久沒颳了,看起來落魄又邋遢。

何冉正要開口,蕭寒在她之前嚴詞厲色道:「你太胡來了,這個關鍵時候怎麼可以私自出院。」

何冉比他更凶地還嘴:「我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不想跟你吵架。」

蕭寒緊抿著唇,不出聲了。

何冉與他雙目對峙,寸步不讓。

半晌,他上前一步,牽起她的手,「回家再說。」

二月份,北京的冬天還沒結束。

從機場出來後,更加感受到天寒地凍、朔風刺骨。

何冉身子虛弱,最不能受涼。

蕭寒大步流星走到路邊,也顧不上排隊了,打開一輛計程車的後門就直接把她塞了進去。何冉跟司機報了個地址,蕭寒家裡沒暖氣,他們去她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

坐在后座上,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何冉看著他的手臂問:「你的傷什麼情況?」

蕭寒說:「輕微骨折,下午在醫院複查過了,已經沒什麼事了。」

何冉眯著眼睛說:「是韓嶼做的?」

蕭寒沒回答。

何冉緊緊盯著他,追問:「你是因為這個才一直不肯來見我?」

蕭寒仍是緘默不語。

何冉重重地冷哼一聲:「受傷了不告訴我,還一直躲著我,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嗎?」

她睜大眼睛瞪著他:「如果以後我病重了,直到死之前都藏起來不見你,看看你是什麼滋味。」

「好了,不說了。」蕭寒及時打斷她的話,他緩慢將她攬進懷裡,過了很久才說:「是我不應該。」

這個動作代表著認錯,但何冉還是不解恨,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聽到他吸氣的聲音才好受一些。

回到家後,何冉第一件事就是把暖氣打開。與蕭寒相握的手並沒有鬆開,她徑直拉著他走到床邊。

蕭寒靠著床坐下來,何冉腿一跨,坐在他的身上。

他們面對面,額頭互相抵著,呼吸交錯。

蕭寒將她的口罩取下來,那張臉是他所熟悉的,可卻比以前更加消瘦了。何冉的面相併不好,下巴尖,鼻子小,耳垂也單薄,看著卻惹人憐愛。

何冉輕聲問:「想我沒有?」

「想。」

何冉笑笑,「想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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