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飛蛾撲火 第十一節

何冉臉拉下來,不悅道:「我特地買了穿給你看的,你問我冷不冷?」

蕭寒及時矯正自己的話:「你穿什麼都好看。」

女孩子都喜歡聽這種話,何冉也不免俗。她蹲下身,手腳麻利地解開他的皮帶和紐扣,眼角含著嬌媚的笑:「給你點小獎勵。」

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何冉感覺到有輕微的呼吸拂在自己臉上,刺癢,才睜開眼睛。

她摸了摸濕潤的嘴角,輕笑起來,「偷親我。」

蕭寒供認不諱,他專註地盯著何冉看,突然說:「你長得像只貓。」

何冉眨眼問:「為什麼?」

「身子小,臉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大。」

她輕哼一聲,伸手拔他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那你就是公貓。」

蕭寒握住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裡,又問:「你早餐想吃什麼?」

何冉沉吟片刻,正要說話,對面蕭寒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怔怔地盯著她,「你流鼻血了。」

何冉還沒反應過來,蕭寒已經跳下床,將她扶起身,「坐直了,別仰頭。」

這回何冉也看到了,鮮紅色的液體懸掛在她的鼻尖,垂垂欲墜,最後滴落在掌心裡。

蕭寒趕緊抽了幾張紙巾回來,幫她堵進右邊的鼻孔里。她血流得很多,沒過多久那張紙就被染紅了,蕭寒乾脆把整筒捲紙都抱過來。

何冉倒是十分鎮定,用手按壓著自己的鼻翼,邊對蕭寒使了個「別擔心」的眼神。

十多分鐘後,血終於止住。床頭柜上數不清有多少張血跡斑駁的紙團,叫人怵目驚心。

蕭寒皺著眉頭問:「你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毛病了。」何冉平靜如初,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蕭寒,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蕭寒問:「什麼事?」

何冉輕描淡寫地說:「我是白血病患者。」

小區突然停電,蕭寒和何冉不得不在摸黑中走下樓梯。中途何冉不慎絆了一跤,怕她再出什麼意外,剩下的路蕭寒堅持背著她走。

何冉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她有些無奈地說:「我只是生病,還沒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你把我放下來吧。」

蕭寒罔若未聞,一步一步地背著她往下走。

何冉說了好幾次他都不理,索性就閉嘴了。愛背就讓他背吧,反正他體力好。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何冉的雙腳終於回歸到平面上,她將車鑰匙丟給蕭寒,說:「我車停在路邊上,待會兒你開。」

蕭寒說:「行。」

雪天路滑,馬路上所有車輛都行駛得很緩慢。在一個紅綠燈前,蕭寒踩下剎車。

等著倒計時,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移向窗外,發現對面那輛車的車主正古怪地盯著自己看。

一個老爺們開著輛小巧玲瓏的粉紅色保時捷,這畫面確實比較罕見。

蕭寒渾然不覺,等紅隊變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開,朝著醫院的方向。

半個小時前,何冉和蕭寒因為要不要去醫院這個問題爭執了很久。何冉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可蕭寒仍舊堅持要看到檢查報告才肯相信。最終何冉妥協了。

到了醫院,他們按部就班地把整個血檢流程走了一遍。結果出來時,並沒有多太出乎意料。

何冉的白細胞升高到15.9,如果這個情況維持不變,只能說明是複發了。一邊聽著醫生詳細的解析,蕭寒陷入了沉默中。

回家的路上,車廂里的氣氛十分凝重。

路面結冰,造成了不少起交通事故,整條內環路幾乎陷入癱瘓狀態。何冉和蕭寒被困在路中間,一小時還沒走十公里。

她百無聊賴地敲著車窗玻璃,嘆了口氣抱怨道,「我都說不要出來了,在家裡呆著多好。」

蕭寒轉過頭來,嚴肅地說:「小孩,你應該住院。」

何冉毫不猶豫地否決,「不住。」

「為什麼不住?」蕭寒蹙眉,「醫生都建議你住院觀察。」

何冉雲淡風輕地說:「現在還不到那個地步,醫生總喜歡把病情說得多嚴重,治好了顯得他多神通廣大,治不好了他也有理由可以開脫。」

蕭寒耐心勸解:「至少醫生不會害你,你不要總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態度。」

「我自己的病我心裡清楚,這個時候化療對我沒好處。」何冉打住,開始有些不耐煩,「你不了解這個病,跟你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我怎麼不了解!」蕭寒突然一聲急吼,「我哥就是因為這個病……」

他說到一半,猛地把頭扭到一邊,剩餘的話全部咽進嘴裡。

何冉怔了一下,也故作從容地扭頭看向窗外,心口發堵。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針鋒相對的時候,誰都不肯先退讓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才轉過頭來,看著何冉,「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何冉說:「我在吃中藥,練氣功。」

蕭寒問:「有用嗎?」

「你覺得呢?」她似笑非笑,沖他挑了挑眉。身體衝破安全帶的束縛,湊到他臉邊,吐氣如蘭:「我昨晚表現還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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