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回 當代人傑

現在,小魚兒已在搬動那錫制的絞盤。

小魚兒道:「石屋子是墳墓,鐵屋子練武,金屋子藏寶,銅屋子放兵器,這倒都很合理,這錫屋子裡面是什麼,你猜不猜得到?」

江玉郎眨了眨眼睛,道:「莫非是卧房?」

小魚兒大笑道:「在錫屋子睡覺,那真是活見鬼了。」

那面錫牆已在移動,他話未說完,裡面突然撲出了一條猛獅,幾乎就撲到站在牆外的江玉郎身上。江玉郎吃了一驚,退出七八尺。

再看那獅子毛髮雖存,但皮肉也已不見,只剩了一副骨架,一副駭人的骨架。小魚兒笑道:「這獅子想必是餓極了,一心想撲門而出,臨死前還倒在門上,不想卻害得咱們江公子又駭了一跳。」

說到這裡,他人已走了進去,突然失聲道:「原來用意在此!」

江玉郎跟過來,只見這間灰白色的屋子裡,竟是五光十色,琳琅滿目,驟然望去,又彷彿是另一寶藏。

仔細一看,才發覺這「寶藏」不過是許許多多顏色不同,大小各異的小瓶子,每一個瓶子的形式都詭異得很。

小魚兒道:「你總該知道這些瓶子里是什麼吧?」

江玉郎深深吸了口氣道:「毒藥!」

小魚兒道:「不錯,他們豢養這頭猛獅,正是為了看守這毒藥的。」

小魚兒突然彎下了腰,道:「第四人的屍身果然在這裡!」

江玉郎瞧他只不過撿起了根骨頭,想了想,不禁失色道:「他……他的屍身,莫非已飽了獅吻?」

小魚兒嘆道:「這人也算是時運不濟,不但被人害死在這裡,屍身還餵了獅子……」

江玉郎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小魚兒道:「什麼事如此開心?」

江玉郎笑道:「你回頭瞧瞧。」

他手裡不知何時已多了黑黝黝的,像竹筒般的東西,口中哈哈笑道:「我運氣當真不錯,居然能找到這寶貝。」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這是什麼?」

江玉郎道:「你若不認得此物,當真是孤陋寡聞。昔年滇邊第一劍客『絕塵道長』,便是死在這東西手上。」

小魚兒笑道:「我還是不認得。」

江玉郎冷笑道:「告訴你,這就是昔年『白水宮』的『五毒天水』。無論是誰,身上只要沾著一點,不出半個時辰,便要周身潰爛而死。」

小魚兒笑道:「如此說來,你可得拿遠些莫要濺著我。」

江玉郎道:「這一次,你再也休想跑了。我方才已試過,此中滿滿的盛著一筒『五毒天水』,只要我手一動,你就完了。」

小魚兒苦笑道:「你難道非殺我不可?」

江玉郎道:「你方才若不多事,由得我把那些武功秘笈取走,我也許會容你多活些時,但現在你已非死不可了。」

小魚兒道:「你莫忘了,我本可殺你的,但卻沒有下手。」

突又大笑道:「但你且先瞧瞧我手裡是什麼?」

他手裡拿著的,竟是方才江玉郎拋在地上的「天絕地滅透骨針」的針筒。江玉郎大笑道:「我看你已駭瘋了,竟想拿這空筒子來嚇人。」

小魚兒笑嘻嘻道:「空筒子?誰說這是空筒子?」

江玉郎怔了怔,道:「你……你自己方才……」

小魚兒笑道:「不錯,我自己方才曾說是空筒子,但那不過是我騙你的,試想在那種時候,我不騙你騙誰?你可知道,這『天絕地滅透骨針』就因為製作費時,是以每個針筒里都有三套透骨針。」

他大笑接道:「這『天絕地滅透骨針』每筒如只能用一次,用完了又得找那『神手匠』,還有誰會將它看得那般珍貴?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難道都想不到!」

江玉郎的手已開始顫抖,道:「你……你休想騙我,你根本不知道……」

小魚兒冷笑截口道:「我不知道?我自幼生長在『惡人谷』,對這種歹毒的暗器,知道得會沒有你多?」

江玉郎的手已軟了,顫聲笑道:「大哥自然是見多識廣,小弟自愧不如。」

話未說完,他已將手裡的「五毒天水」放了回去。

小魚兒笑嘻嘻瞧著他,悠悠道:「我若不殺你,就是我活該倒霉,是么?」

江玉郎道:「小……小弟年幼無知,胡言亂語,大哥你……你想必能原諒的。」他一面說,身子已一面往後直退。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個聰明人,知道的事的確不少,只可惜比我還差了一點,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他手指輕輕一按,手裡針筒突然「喀」的一響。

江玉郎全身都軟了,幾乎嚇得暈了過去。但針筒里什麼也沒有射出來。

小魚兒已將那五毒天水,拿在手裡,哈哈笑道:「告訴你,這針筒其實是空的。『天絕地滅透骨針』一發便是一百三十根,這小小的針筒里,哪裡裝得下三套?如此簡單的道理,你卻想不到?」

江玉郎呻吟一聲,真的暈了過去。他自然不是被駭暈,只是被氣暈了。

銅燈里油已快乾了。

江玉郎乖乖地爬回那地洞,乖乖地加滿了油,又帶出些清水食物,乖乖地送到小魚兒面前。等到小魚兒吃完了,他才敢吃那剩下的。他爹爹此刻若是在旁邊瞧見,只怕要氣得直翻白眼。只因他對爹爹都從來沒有如此孝順過。

小魚兒抹著嘴,喃喃道:「只剩下最後一間屋子沒有瞧過了,出路,想必就在這屋子。嗯,不錯,將出路設在卧房裡,正是合理得很。」

他終於轉動了銀絞盤。這銀色的牆背後,竟是個奇妙的天地!

這裡,才真正是地下的宮闕,蕭咪咪那幾間屋子也算奢華的了,但和這裡一比,簡直像是土窯。

銀牆後是條甬道,地上鋪著厚厚的,柔軟的地氈,甬道兩旁,有六扇門,門上掛著珠簾。小魚兒他們走在繽紛的光影里,就像是走入了七寶瑤池,走入了天上的仙境。

小魚兒卻根本瞧也不去瞧它,只是喃喃道:「奇怪,五個人,怎會有六間屋子,難道這裡還有第六個人?……縱有第六個人,只怕也是不會武功的,否則那邊又怎會只有五張矮几?」

說話間他已走入了第一間屋子。

這屋子布置得竟像是女子閨房,床旁的梳妝台上,居然還放著整套的梳妝用具,床後面居然還有個馬桶。

這一下,小魚兒倒真是怔住了。他瞪大眼睛,失聲道:「是女的?……這裡的主人會是女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繡花的帳子,略垂下來。

小魚兒掀開帳子,床上直直地躺著具骷髏。髮髻、環絆,還都完整地留在枕頭上,自然是個女子。

第二間屋子,還是間女子的繡房,床上躺著的還是個女的。第三間、第四間,全都是如此。

小魚兒直是搖頭,苦笑道:「原來這裡非但不止五個人,也不止六個人,原來這些武林高手是帶著老婆來的。他們被人害死,連老婆也被人害死了。」

江玉郎道:「看來這些女子全都是被人點了穴道,然後才慢慢被餓死的。」

小魚兒道:「這種死法,大概是世上最不好受的死法了。下手的這人,心腸看來竟比你還毒,手段竟比你還狠。」

江玉郎雖然垂下了頭,連臉都沒有紅。

他走入第五間屋子,又掀起了床帳,嘆道:「人真是奇怪得很,縱然明知這床上還是副女人骨頭,還是忍不住要掀起帳子來瞧一瞧。」

他話未說完,就知道自己弄錯了。這床上竟有兩具屍身,一男一女,男人面朝下,脊椎竟已被打得粉碎,顯然是一擊之下,便已斃命。

小魚兒吐了口氣,道:「這才真正是第五個人。」

江玉郎道:「那第六間屋子,只怕就是他的……」

小魚兒掀開了第六間房子的珠簾,他往屋子裡只瞧了一眼。整個人突然被駭得呆在那裡。

燈光閃動下,一條頭戴珠冠、滿面虯髯的大漢迎門而坐,雙手按在桌子上,竟似要作勢撲起,驟眼望去,只見他濃眉如戟,環目圓睜,滿臉殺氣,仔細一瞧,他眼鼻七竅之中,俱都流出了鮮血,只是血跡早已乾枯,是以瞧不清楚。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這人原來也死了。」

江玉郎摘下顆珠子拋過去,擊在這虯髯大漢身上,只聽「篤」的一聲,珠子竟又被彈了回來。

這人的身子竟堅硬如石!

小魚兒道:「這莫非只是個木偶?」

江玉郎道:「是人,死人。」

小魚兒嘆道:「說他是木偶,他的確像是個人,但說他是人,又怎會硬得像木頭一樣?」

江玉郎一言不發,走過去掀起了帳子。

床上,果然也躺著一個人,女人,絕色的女人。她身子果然也完整如生,一點也沒有腐壞,若不是臉色鐵青得可怕,她實在可算是世上少見的美女。

事實上,江玉郎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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