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麗麗早早就關了店門,她把和夫從立川藥店偷來的二百片迷幻藥攤在桌子上,說"這是聚會的前奏。"

然後,她登上櫃檯,一邊脫絲襪,一邊隨著唱片的節奏跳舞,她摟住我,伸出沾滿藥味的舌頭跟我接吻。良子用手攏著長發,和莫卡聊天。莫卡朝我又是吐舌頭又是飛媚眼。

"哎,阿龍,好久不見了。有什麼禮物給我呀?"良子回頭笑著問我。

我雙手支在櫃檯上,腳尖勾著拖鞋晃蕩著。煙抽得太多,舌頭辣酥酥的。葡萄酒的酸味使我本來就乾渴的喉嚨更難受。

阿開正在跟吃了迷幻藥而醉眼惺松的和夫談論著她去秋田當裸體模特的事。她對嘴喝著威士忌,一粒接一粒地吃著花生。

"我被綁在午台上,這工作真讓人受不了。我告訴你,那繩子特別扎人。你很同情我吧。"

和夫根本沒往耳朵里聽。他將照相機的鏡頭對準了我。

"你怎麼這樣,人家跟你說話你也不好好聽。"

阿開朝和夫背上打了一下,和夫便摔倒在地上。

"別胡鬧,把照像機弄壞了怎麼辦?"

阿開哼了一聲,裸露出上半身,碰上誰就和誰跳貼面舞,互相吸舌頭。

我由於昨天打的海洛因的緣故,身體懶懶的,不想吃迷幻藥。

"喂,阿龍,去廁所嗎?良子老摸我,內褲都濕了。"莫卡湊近我說。她穿著紅色天鵝絨連衣裙,戴著同樣顏色的帽子,眼圈塗著厚厚的紅粉。

"阿龍,還記得你上次在廁所里占我便宜的事嗎廣莫卡眼神迷濛,伸出舌頭,嬌嗔地說。

"那次你哄我說警察來檢查,於是,咱們兩個人擠在廁所里,用變態的姿勢平的,你都忘了?"

"這可真是新鮮事,阿龍,真有這回事?你也夠色的呀。看你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想不到也幹這種事,新鮮,新鮮。"良子一邊放唱片,一邊說。

"你胡編什麼,莫卡,少說沒影的話吧。這都是她編的,良子,別聽她的。"我說道。唱機里傳出很響的音樂聲,是一首很老的歌《Timisoffside》,莫卡一支腳踩在我的膝蓋上,含糊不清的地說:

"別不承認哪,阿龍,說實話,那次我達到了四次高潮,四次呀,怎麼忘得了啊。"

鈴子臉色蒼白地站起來,自言自語著:"現在幾點了,幾點了?"走進櫃檯,從阿開手裡拿過威士忌,喝了一口,又劇烈咳嗽起來。

"傻瓜,鈴子,你還是老老實實躺著去吧。"阿開說著奪過酒瓶,用手擦掉瓶口上沾的麗麗的口水,喝了起來。鈴子被阿開推了一把,摔倒在沙發上,對我說:

"唱機聲音小一點,上面的麻將屋要找麻煩的。那個店主根陰險,會電話報警的。你們把聲音弄小點行不行。"

我蹲在唱機前調低音量時,莫卡怪叫一聲騎到我的脖子上。她的大腿冰涼,緊緊挾住了我的脖子。

"你幹什麼,莫卡,那麼想和阿龍於哪。我跟你來吧。我不行嗎?"良子在背後說道。

我撤掉莫卡的大腿,她尖叫著摔倒在地上。

"笨蛋,變態,阿龍,原來你也是個孬種。聽說你和黑鬼搞同性戀,大概是吃傻瓜葯吃多了。"莫卡懶得爬起來,躺在地上,笑著用高跟鞋踢我的腿。

鈴子趴在沙發上,小聲說道:

"我想死,胸口好疼,我還不如死了呢。"

阿開正在看斯通茲的唱片封皮,抬起頭來沖麗麗說:

"那你死一個瞧瞧,阿龍,你說呢。想死的人還是別攔著他好。別光說呀,還不是撒嬌嗎。"

和夫給照像機裝上閃光燈,給阿開拍照。閃光燈耀眼的光亮使躺在地上不起來的莫卡抬起了頭。

"和夫,別照了。不經人同意別亂照。我可是當過專業模特的。什麼?我最討厭照相了,別擺弄那個刺眼的玩意了,就是因為這個你才不招人喜歡嘛。"

鈴子痛苦地呻吟著,趴在沙發上,從嘴角吐出一團粘糊糊的東西。阿開急忙跑過去,把報紙鋪在地上,拿毛巾給鈴子擦嘴,還摩挲她的背。吐出的污物里夾雜著許多飯粒,大概是晚飯吃的炒飯吧。報紙上淺褐色的污物,反射著天花板上的紅色燈光。鈴子閉著眼睛咕映著:"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良子攙起地上的莫卡,一邊解開她連衣裙胸前的扣子,一邊附和著鈴子的話,"沒錯,將來的沖繩,準是個好地方。"

莫卡推開良子正要伸進她內衣的手,抱住了和夫,用她那嬌媚的聲音說:"給我照張像吧,我的照片上了這期的《歧安》封面了,是彩照。阿龍,你看到了吧。"

阿開在自己的牛仔褲上抹掉手上沾的麗麗的口水,又換了一張《美麗的一天》的唱片。

和夫叉著腿,躺在沙發上,胡亂按著快門。閃光燈閃個不停。我擋住眼睛說:

"和夫,別亂照了,電池都浪費光了。"

良子想要吻阿開,遭到了拒絕。

"你怎麼了,昨天你不是一直在說欲求不滿嗎?在給貓餵食時,你對貓說過,你和我都同樣想要男人的吧?跟我親個嘴總可以吧。"

阿開不理他,悶頭喝威士忌,

莫卡在和夫面前擺著各種資勢,咧著嘴笑著。

"喂,現在既便對你說茄子,你也不要笑,莫卡。"

阿開在臭罵良子。

"你真討厭,別老纏著我,一見到你這張臉我就煩,剛才你吃的炸豬排,那是秋田的農民的錢,是農民髒兮兮的手給我的一千元呀。你知道嗎?"

莫卡吐著舌頭沖我說:

"我討厭你,變態的混蛋!"

我想喝冰水,便用冰鎬敲碎冰塊,不小心手指被冰扎破了。櫃檯上的阿開無視良子的存在,獨自跳了一會兒舞之後從櫃檯上下來,對我說:

"阿龍,你現在不玩樂器了?"邊說邊辭去我手上冒出的血珠。

鈴子從沙發上抬起身,說:"你們能不能把唱機聲音弄低點兒。"可是,沒有人過去調音量。

我用紙巾錫住手指的傷口,連衣裙胸前敞開著的莫卡走到我面前,笑著問:

"阿龍,你從那些黑鬼身上撈了多少?"

"你指什麼?是晚會的事嗎?還是我和阿開跟黑鬼作愛能得多少嗎?別瞎說八道。"

阿開坐在櫃檯上對莫卡說:

"莫卡,你得了吧,凈說掃興的話,你想掙錢的話我給你介紹有錢的人。聚會不是為了錢,是為了玩樂。"

莫卡玩弄著我胸前掛的金鎖,譏笑道:

"這也是從黑鬼那兒得來的吧。"

"混蛋,這是高中的時候,同班的女同學給我的。在她過生日的時候,我表演了節目,她很感激,所以送給我的。她是木材商的女兒,是千餘小姐。不過,莫卡,你可別當著黑人的面叫他們黑鬼,會被殺死的。他們也懂日語。你不願意可以不去。對吧,阿開,好多女孩兒想參加呢。"

阿開含著一口威士忌,點點頭。莫卡看了她一眼,"喲,生氣啦,跟你開個玩笑。"說著一把抱住了我。

"我當然要去了。黑鬼身體強壯,還有迷幻藥。"說著,將舌頭伸進我的嘴裡。

和夫將鏡頭湊近我的鼻尖,我吼道:

"別照,和夫。"

幾乎在同時,他按下了快門,我只覺得被人狠揍了一下腦袋似的,眼前白晃晃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莫卡拍著手,嘎嘎地笑著。我扶著櫃檯慢慢滑倒下去,阿開扶住我,把自己嘴裡的威士忌吐進我的嘴裡。阿開塗著厚厚的口紅。口紅味攙雜著威士忌味流進了我的喉嚨。

"混蛋!你在幹什麼,給我停下!"良子把手裡的漫畫書往地上一摔,嚷道,"阿開,你敢咬阿龍的舌頭?"

他剛一邁步,就踉蹌著碰翻了桌子,杯子也摔碎了。啤酒沫和花生米撒了一地。聽到吵鬧聲,麗麗搖搖頭站了起來,喊道:

"你們都給我出去!出去!"

我揉著太陽穴,含著冰塊,走近鈴子。

"你別擔心,回頭我負責收拾乾淨。"

"這是我的店,你跟大家說讓他們都走吧。阿龍,你可以留下,跟大家說呀。"麗麗說著握住了我的手。

良子和阿開相互怒目而視。

"你竟然和阿龍互相吸舌頭?"良子質問阿開道。

和夫怯怯地對良子說:狼山,都是我不好,你誤會了。我給阿龍拍照時,阿龍摔倒了,阿開為了弄醒他,給他餵了口威士忌,代替興奮劑。"

"一邊呆著去。"良子踢了他一腳,他一趔趄,手裡的相機差點兒掉地上。

"哼,你這是幹麼呀。"和夫咂著舌頭說。

摸著和夫手腕的莫卡前咕道:"真不像話。"

"怎麼,你吃醋了?"阿開啪塔啪嘈甩動著拖鞋說。

鈴子的眼睛哭腫了,拽著我的袖子說:"給我點兒冰塊",她把冰塊包在紙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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