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 - 第四章

白豆 - 第四章 (1)

不知道該怎麼向馬營長彙報和胡鐵談話的情況,吳大姐被馬營長喊到辦公室後,有點支支吾吾。

吳大姐說,和胡鐵談了一下,這個傢伙……馬營長說,你不用說了,他說的什麼我全知道了。吳大姐說,他來找過你?馬營長說,對你說的話,對我全說了。吳大姐說,沒想他這麼膽子大,真是太不象話了。

馬營長說,不過,我倒覺得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吳大姐說,我看得好好收拾他一下。馬營長說,我想他說的是對的,我們倆是平等的,我不想用手中的權力欺負他。吳大姐說,那我們怎麼辦?馬營長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只是你要去多關心一下白豆。和她多交交心。吳大姐說,我明白了。白豆很單純,也很聽話,和她談過一次了,還會和她再談的。你放心吧,我會說服她的。其實,她同意嫁給胡鐵,也是我做的工作。馬營長說,千萬別勉強她。婚姻這個事,是個人的大事,一定要讓人家甘心情願。要充分體現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的原則。吳大姐說,我是干婦女工作的,這個道理我能不懂。

吳大姐走了。馬營長點起一支煙抽。如果在這以前,白豆對他來說,只是個女人,得不得到,並不太重要。那麼,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就與尊嚴相關了。他只能得到,而不能失去。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只是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的爭風吃醋。但馬營長卻已經把發生在他和胡鐵之間的事,看成了一場戰爭。

戰爭殘酷無情,,戰爭慘烈悲壯,戰爭你死我活。只是我們還無法知道,發生在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會是什麼樣子。

回到地窩子的白豆,先看到了一個人,後又看到她的床的對面,又多了一張床。原來那個位置是翠蓮的,翠蓮結婚後,一直空著。早說要安排人,也沒安排。

人是個女人,和她一樣年青。

女人說,我叫曾梅,剛從八隊調過來。

白豆說,你好,我叫白豆。

白豆正心煩,不想多說話。心煩不是因為屋子多一個人。房子是公家的,住誰不住誰,白豆說了不算。再說,多個人,多個伴,想說話,可以說說話。睡覺也會踏實。看曾梅的樣子,臉面挺和善,相處不會難。

如果不正趕上心煩,白豆準會和她聊個不停。白豆愛說話,人張了嘴,就是說話用的。好多煩惱,說說就少了,好多煩惱,說說就沒了。

可眼下這個惱,這個煩,白豆不知給誰說。給別人說,別人啥也不知道,也聽不懂啊。說不定,還會越說越煩呢。乾脆不說,自己想。知道想也沒有用,還是要想,說是自己的事,自己卻做不了主。做不了主,讓別人做主。可又突然冒出了好幾個人,都要為你做主。

聽誰的?

非要白豆點個頭。可這個頭真的很難點。

看出白豆有心事,曾梅也不說話,低著頭收拾床鋪。

門外有人喊白豆。一聽,白豆就聽出是誰在喊她。

白豆走出門。

看白豆走出門,曾梅不收拾床鋪了。

先是站到門裡面看,看到門口站了一個粗大的男人。天剛黑,還沒黑透。離得近,能看清人的臉。

白豆說吳大姐找我了。男人說也找我了。白豆說你說咋辦?男人說咱們到屋子裡說。白豆說不行屋子裡還住的有別人。男人說不是一直是你一個人住嗎。白豆說剛搬來的。男人說咱們換個地方說。兩個人往營地西北角走,那邊有一片樹林,前年栽上的,已經長好高了。

看到兩個人走開,曾梅從門裡走到門外,看他們的背影看了一會。卻沒有回屋子裡去。也往前走,不是跟著白豆他們走,朝相反方向走。走到了一排房子前。不是地窩子,是高房子,房基是石頭和磚頭的。高房子住的是營部的幹部。

曾梅敲一扇門。門開了,露出吳大姐的臉。

曾梅說,他們去那邊小樹林了。

有風,風不大。有風,就沒有蚊子。樹底下的土是沙土,一粒粒很細很乾凈,象是水裡洗過一樣。太陽曬了一天了,熱氣透進沙子,坐在上面,又軟和又暖和。和坐在沙發上一樣。

可此時坐在上面的兩個人,不會覺得舒服。

胡鐵說,你得聽我的。白豆說,可我也得聽吳大姐的。胡鐵說,為什麼要聽她的。白豆說,她是幹部,父母不在,我就得聽幹部的。胡鐵說,幹部讓你嫁誰你就嫁誰。白豆說,父母從來都是為了孩子好。胡鐵說,父母也會犯錯誤。白豆說,不聽他們的就是個錯誤。胡鐵說,你不能嫁給別人。白豆說,那我嫁給誰?胡鐵說;嫁給我。白豆說,你能娶了我,我就嫁給你。胡鐵說,我現在就娶你。白豆說,現在?怎麼娶?你亂開玩笑。胡鐵說,我說的是真的,咱們一起跪下。白豆說,跪下幹什麼呀?。胡鐵說,拜天地。白豆說,跪給誰呀?胡鐵說,月亮,天上的月亮。白豆說,這算什麼呀?胡鐵說,結婚。白豆說,可我們沒領結婚證。胡鐵說,咱們自己給自己發。白豆說,這可是非法的,是犯錯誤。胡鐵說,沒人會管我們了。白豆說,幹部會管。胡鐵說,不讓他們管。白豆說,他們非管不可。胡鐵說,咱們跑掉。白豆說,跑?胡鐵說,跑,讓他們想管也管不了。白豆說,往哪兒跑?胡鐵說,往胡楊林里跑,裡面什麼都有。我們自己蓋房子,開地種莊稼,保證能讓你過上好日子。白豆說,你這是背叛革命,我不幹。胡鐵說,你不幹也不行。白豆說,你還能強迫我?胡鐵說,我娶你娶定了。白豆說,可你說了不算。胡鐵說,至少我現在說了算。白豆說,光現在說了算有什麼用?胡鐵說,我現在就娶你。白豆說,別胡說了。

白豆 - 第四章 (2)

胡鐵一把摟住白豆說,真的。白豆並沒有把胡鐵推開,說,你別開玩笑。

胡鐵一隻手伸進白豆的襯衫里,胡鐵說,我們先把婚結了,再去辦證。

讓胡鐵的手在襯衫里摸,白豆說,你怎麼能這樣想?

胡鐵的手從白豆的腹部往上爬,象爬山一樣。胡鐵說,等他們知道了,已經晚了,只能成全我們了。

白豆說,你瘋了。白豆一下子從胡鐵懷裡坐起來,掙脫了胡鐵的手。

白豆說,我死也不會這麼嫁,要嫁,就堂堂正正,風風光光,和別的女人一樣穿紅戴花,人活著就這麼一次,不說比別人強,怎麼也不能不如人

呀。

胡鐵愣住了,說白豆沒主見。那裡胡說,看這會兒,她多有主見。胡鐵知道,他的對手,比他強大,要是不能馬上搞定,最後結果天知道。

又把白豆摟過來。又把手往襯衫里伸,這一回他不想多說了。看來一會半會,要說通白豆,是不大可能了。不如先把事做了,把生米做成熟飯。胡鐵不說了,也不想那麼多了,胡鐵現在只想快點把這件事做成。他知道做成這件事,白豆就會一輩子是他的了。

胡鐵不說了,可別的人要說。好象早就有人在看著胡鐵了,看到了胡鐵想做什麼,在做什麼。

胡鐵的手手剛觸到白豆的肚皮,看到的人就喊了起來。不喊胡鐵,只喊白豆。

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胡鐵剛想讓白豆別吭聲。白豆已經站起來。邊站起來,邊答應著。

一片馬燈的亮光晃蕩著,從遠處飄過來。

亮光里,是吳大姐,還有曾梅。

吳大姐說,到屋子裡,找你說話。看你不在。小曾說你出去了,天這麼黑,怕你出個事。就拉著小曾一塊找找你。

白豆說,我沒事,和老胡在這裡乘一會涼。

轉過頭,找老胡,胡鐵已經不在了。

老胡走了,走得真快。其實老胡沒走遠,就站在不遠的暗處。看到吳大姐的假惺惺,他知道這是個陰謀。他還知道,以後要想和白豆單獨相處,怕是很難很難了。

這個回合,他敗了。他還得敗,因為他的對手不是一個人。幫對手的人太多了。

其實他只要一個人幫他就行了。可這個人偏偏什麼也不明白。

男人已經為女人發瘋。女人卻不知該嫁給誰。

這就註定了不會是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因為,在這個時候,胡鐵的想法不再堅定如鐵了。

這個夏季,捲入到了這個故事中的人,到了這會兒,只有一個人高興了。他的高興只想讓一個人看到。高興的人是老楊。老楊高興時只想讓老胡看到。老胡不想看到都不行。

老胡在鐵匠鋪。老楊去鐵匠鋪。別說趕馬車的沒有理由去,馬蹄子上的鐵掌磨壞了,要換新的。讓老胡打,老胡還不能不打。

老胡打馬掌,老楊站在一邊看。光看還不行,老楊還要唱。老楊是河南人,會唱河南梆子。也不知唱的那齣戲,戲中詞好象是給老胡編的。

什麼「愁啊愁,莫愁壞了身子骨,讓奴心疼」,什麼「惡人奪去我的妻,老天長眼讓他倒大霉啊」,唱得老胡牙根子起火,恨不得用手中的鐵鎚,去砸老楊的頭。

回到屋子裡,更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