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糖果屋歷險記 第四十四節

言溯走到窗邊往外看,藍綢緞般的海上,亞瑟的快艇拉出長長一條白線,箭一般遠去,很快變成一個點,消失在地平線。

他有種預感,序幕,才剛剛拉開。

言溯走回床邊,略微遲疑,輕手掀開被子一角。甄愛穿著白色睡袍,蕾絲領口寬鬆,露出深深的吻痕。

指尖落在蕾絲上,頓了良久,最終沒有撥開一看究竟。

他大概猜得到甄愛和亞瑟的過去,不知她在組織里被囚禁的那段時間,究竟受了哪方面的傷害。而剛才亞瑟對她做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論發生過什麼,他不介意,也不記懷。唯獨憐惜與心疼。

她睡顏安靜,他也鑽進被子,忍著胸口的疼痛側過身子,手臂搭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溫溫的,微微起伏。

她還活著,幸好,足夠。

他把她往身邊攏了攏,挨著她的耳,輕聲:「Ai,對不起……對不起……」

被子里,她的手忽然一動,探到肚子上,攀住了他的手臂,沒有力氣,很輕很緩地抓了一下,撓痒痒似的。

他抬眸,她仍是閉著眼,睫毛又黑又密,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靠了靠,喃喃低聲:「S.A.。」小手雙雙認主似地又抓抓,趴在他手臂上不動了。

他唇角極淺地彎了彎,安然閉上眼睛。

他也累了。

警察到達城堡後,在女僕三人的指引下,找出了各位受害者的屍體,並檢查現場。本地人口少,少有惡性案件,當地警察看見古堡里詭異的蠟像和多具屍體,全覺陰森悚然。

有警官自言自語:「silverland的詛咒能殺人。」

眾人沿房間挨個兒搜索,走到一間房前,門沒關,一男一女居然蓋著被子安詳睡覺。

警察暗自腹誹:這心理素質太好了。

幼師去叫他們。

甄愛一下驚醒,記憶還停留在失去意識的一刻,條件反射地踢了一腳,被子唰地飛出去。可一看她躺在言溯懷裡,怦怦狂跳的心又平復下來。

警察臉都灰了:你們真是來這鬼地方親密的啊。

開窗有風,言溯探身把被子拉回來,裹住甄愛單薄的身子,清冷看向眾人。

「你們先換衣服。」一伙人退出去。

甄愛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不知該怎麼和言溯開口,他卻道:「去換衣服。」

「哦。」她溜下床,拿起疊在床頭的衣服,躲進浴室。

換衣服時發現右手的疼痛消失了,這才意識到亞瑟嘴唇上塗的是葯。亞瑟不會把她扔在浴缸,肯定是他抱她來床上。可這不是她的房間,看窗外的景色,應該是最尾端管家的。

管家是亞瑟?和言溯鬧彆扭的那天,她曾和管家在7號堡走路聊天。

言溯那麼聰明,一定察覺到了什麼,會不會有誤會?她低下頭,有點懊惱。

開門出去,隨警察來的醫生在給言溯上藥。他裸著上身,筆直坐在床邊。地上的紗布全是血,醫生不免教訓:「受了傷怎麼能劇烈運動?」

甄愛不知言溯回來找她時跑太快,傷口裂開了。

言溯嫌醫生話多,盯了他一眼,不客氣地拿襯衫穿上,拿起風衣,拉甄愛出去。

出門迎上作家和警察在討論,說演員和管家不見了。

言溯頓住腳步,耳邊迴響起亞瑟的話:藏在你們翻遍整座城堡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凝眉細想片刻,這個地方,其實很簡單。

警察從城堡南面的海域來東南面的正門,關人的7號堡在正西方。

「靠近7號堡西北面的牆壁,真正的演員和管家很可能吊在城堡外牆上,活的。」

作家探究:「你怎麼知道?」

言溯:「你總是抓不住重點,現在最緊要的不是救人?」

警察往言溯說的地方去,果然找到吊在外邊吹冷風的演員和管家。仔細一看,和之前的無論是樣貌和身形,都有細微的差別。

作家等人才知道,原來那兩人是假的。這下頭大,兩名最可疑的嫌犯戴了面具冒充,無法發照片通緝,至於指紋,他們會在手上塗膠水。

在場的人做筆錄口供,留下聯繫方式,保留隨時配合威靈島警方的義務。

周圍忙碌成一片,言溯把甄愛帶到一邊:「過會兒要和警察一起坐船走了,四處看看?」

甄愛知道他的意思,這一走,下次來就難了,哥哥的密碼還沒解開。

兩人根據密碼在最西邊的房間找到暗門,最終走到城堡最頂端,三十多平米的正方形眺望台,四面開著小窗,視野極好。

甄愛立在塔樓的最尖端,目光所及之處,天空海洋,整個世界都是深沉而純粹的藍。海風咸濕,她彷彿置身於時光封印的藍寶石中心,天地間只有海風穿堂而過的呼嘯。

她心裡靜悄悄的,聽見心在緩緩地跳。

「S.A.,我感覺,曾經有一個晚上,Chace就站在這裡。」

言溯凝眉,這裡白天燦爛,晚上會是一片漆黑。倒符合那首詩的下半段。可是,他微微眯眼,可以看到海平面上有一個點。

那首詩應該還有另一層意思。

漸漸,太陽從海平面升起,夜晚黑漆漆的城堡在陽光照映下,開始變幻色彩。

甄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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