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糖果屋歷險記 第十五節

「分析那麼全面幹什麼?反正你今天沒有邏輯。」她挨著他的臉頰,輕聲嘟噥,唇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剛才他的一番科學論證,於她來說,就是好聽的情話。

黑暗讓普通的對話染上了纏綿而親昵的色彩,讓彼此的觸感也愈發明晰而清澈。

她的身子柔柔地盈在他懷裡,他整顆心都軟了下來。一貫克己有度,此刻卻無比依戀她身體的馨香。他真喜歡這一晚的親昵。

但他終究是知分寸的,且此時此刻,他更關心困擾她睡眠的問題:「既然睡不著,去探秘吧。」

The sun has set, and the long grass now

Waves dreamily in the evening wind;

And the wild bird has flown from that old gray stone

In some warm nook a couch to find.

In all the lonely landscape round

I see no light and hear no sound,

Except the wind that far away

e sighing o''er the healthy sea.

太陽落下去了,如今,長長的草

在晚風中凄涼地搖擺;

野鳥從古老的灰石邊飛開,

到溫暖的角落去尋覓一個安身所在。

這四周景色寂寞

我看不見,也聽不見,

只有遠方來的風

嘆息著吹過這片荒原。

甄愛和言溯跟著哥哥留下的詩去城堡探秘。

古堡是磚石結構,夜晚走在彎彎曲曲的石廊,難免有種厚重的清冷。外面的暴風雨彷彿總從看不見的縫隙里吹來陰風,走廊上的燈光搖搖晃晃。甄愛時不時回頭看,燈光朦朧中,無數間房間緊閉著門,像一排排眼睛。

一般人在這裡行走,估計得嚇得魂飛魄散。

言溯見她連連回頭,輕笑:「害怕?」

「嗯?」她仰頭看他,愣了愣,又搖頭,「一點都不怕。」她向來神經粗。

他從她平常的聲音和肢體語言判斷出,她真的不怕。他望向前邊無止境的路,意味深長道:「你不怕,我倒是挺怕的。」

「怕什麼?」

他只是笑笑,不解釋。他怕那個藏在白布下的甄愛的蠟像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不害怕為什麼總是往後看?」

「記路線。」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迷路的。」

甄愛忽就想起那次走錯路睡到他床上,他對人腦記憶路線的那番歪論,問:「這麼說,剛才走過的路都在你腦袋裡繪成圖像了?」

他嗯一聲。

「那你有沒有發現我們走過的路,像海螺的殼?」

言溯一愣,的確像海螺殼上的花紋。一條連續的線,一圈一圈環繞,無限接近中(終)點。每圈線之間又有無數的細紋交叉,錯綜複雜。

「是挺像的。」他微笑,「很美。」

甄愛點點頭:「嗯,很美。」

這樣的夜晚,和他獨處,很美。

「太陽落下,長長的草,古老的灰石,去溫暖的地方……」言溯喃喃自語,方形的城堡里,哪一棟樓可以看到落日凄草、島上岩石,且比較冷清?

如果把這座正方形城堡放在地圖上,它傾斜45度,尖端朝正上方。正門和主堡在右下角東南方向,面對懸崖,看不到岩石。

能夠看到落日凄草和島上岩石的,是西南方向。最清冷的……

「是最西角。」兩人異口同聲,相對就笑了。

「最西邊是7號附堡,我們去那兒吧。」他繼續往前,目光無意掃過牆壁上的燭台。這才意識到,那圖案見過好多次了。繁複的圓形花紋,畫著荊棘和紫露草,中央有兩個較大的L和C形字母,以及一行小字。

是家族的族徽。

言溯細細看過,收回目光,隨意道:「原來是La蘭斯洛特。」

甄愛驀然一頓,言溯察覺到了:「怎麼了?」

她不想隱瞞,實話實說:「亞瑟王的故事裡,最英勇的騎士蘭斯洛特拐走了王后桂尼薇兒。這也是亞瑟王國走向覆滅的起點。我小時候總聽這個故事,而組織里一直有一句話:凡如蘭斯洛特之叛徒,必被剷除。」

「難怪管家轉達這句話時,其他人臉色都變了。」

「我和哥哥都是組織的叛徒。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叫我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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