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葯,謊言,惡作劇 第十八節

言溯很淡靜:「唯一的解釋是玻璃上的字,他們不約而同想隱瞞。寫在玻璃上的字不是『要錢還是要命』。而是一件他們都害怕卻不敢公開的事。」

甄愛回想起帕克的那封遺書,現在經過言溯撥開雲霧的一番分析,遺書內容其實很清楚合理了。

「是的,是我殺了羅拉。我再也不能忍受那醜惡的嘴臉,虛偽的高貴。」——這是他殺害羅拉的原因。

「內疚和罪惡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犯錯的人都該死,我也該死。」——帕克其實是想殺了所有人,然後自殺。

「不,實際上,我是害怕已經有人發現了我的罪惡。」——帕剋死之前,言溯和他談過話。或許,他懷疑言溯已經看出來了。

「所以,與其等他來懲罰我,不如讓我自己死得其所。」——比起被發現被拘捕,他寧願再殺死一個(他自己),把恐懼留給剩下的人。

「今天,我要在魔鬼面前結束自己的性命。」——他打電話找來同伴們,死在他們面前。

因為,他們就是魔鬼!

這封遺書竟然寫得如此精心!

快到海岸了,海上的風吹進車窗,帶著春天親切的涼意。

甄愛的心卻很沉重。她在帕克的證物盒子里看見過他的照片,18歲不到的白人少年,金髮碧眼,帥氣陽光得像童話里的王子。

看上去那樣明媚的少年,怎麼會處心積慮地密謀出這麼一場戲?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

甄愛靠在車窗邊吹風看風景。

漢普頓在東海岸,春天來得早。

道路兩邊的大樹早已發出新芽,木色的枝椏上一片淡淡的嫩綠,透映出微藍色的晴空,一路蔓延,像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水彩畫。

汽車行駛在海濱街道上,透過樹木便是大海,在陽光下美得像藍寶石,熠熠生輝。

甄愛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

路的盡頭轉彎是條棕櫚大道,春風吹得葉子呼呼作響,路邊停滿了名貴汽車,不遠處是一座大莊園。

甄愛知道這就是目的地。

言溯把車停在路邊,和甄愛步行過去。

快到門口,卻見前面圍著不少的記者。

甄愛奇怪了:「他們來幹什麼?」

言溯完全不值一提的語氣:「哦,忘了告訴你,斯賓塞馬上要競選紐約州的參議員。」隔了幾秒,「新娘安妮是亞當斯家族的。」

甄愛原以為是個小型又溫馨的婚禮,這麼看來,規模不小。她拘謹起來,小聲埋怨:「我都說了要穿裙子來,你非不肯。」

言溯側眸看她:「今天降溫,你想凍死嗎?」

甄愛頂嘴:「可你自己穿著齊齊整整的西裝呢!」

言溯:「你要是穿西裝,我不介意。」

甄愛:「……」

呃,剛才這一小段類似打情罵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甄愛臉紅,立刻另起話題。

「其實,你至少應該參加婚禮綵排晚宴,就只有家人一起。」

他垂眸睨她,語調倨傲:「甄愛小姐,你是在指導我的人際交往嗎?」

指導?

甄愛總覺得他這話似乎意有所指,看他眼神也是含意頗豐的,她莫名心跳不穩,收回目光不回答。

又是等了幾秒沒反應,言溯嫌棄:「說你幾次反應慢,你就乾脆自暴自棄不反應了?」

他的用辭還真是……

甄愛一時忍不住,瞪他一眼。

這是她第一次瞪他,不滿又嗔怪,可怎麼都有種溫溫的嬌。

他微微一愣,半刻之後,居然清淺地彎彎唇角,不說話了。

他走了一會兒,復而又說:「綵排就是親屬間一個個發表煽情又感性的演講,極度不符合我的風格。如果我開口,必定會破壞溫馨的氣氛。」

甄愛抬抬眉梢:「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她飛速說完,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惡氣,自顧自滿意地微笑。

他原本要反駁什麼,可一低頭瞥見她嘴角自在得意的笑容,想說的話就凝在舌尖,無疾而終了。

走近門口,記者看到言溯,大感意外,一窩蜂地過來問:「老帕克再度提及當年小帕克的被殺案,你依舊堅定認為他是自殺嗎?」

「你不覺得小帕克自殺的證據很牽強?」

言溯見記者湧來便豎了衣領,把甄愛外衣的大帽子拉起來蓋住她的頭,拉到懷裡。

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摁著她的頭,用一種近乎霸道而強制的力度把她緊緊裹著,低頭冷臉地穿過閃爍的鎂光燈和尖銳的問題。

甄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捂得嚴嚴實實,頭被摁在他的脖頸之間,餘光里只能看見自己白絨絨的帽子和他高豎的衣領。

她的臉抵在他的脖子上,狹窄密閉的空間里全是他冷冽而又熨燙的男性氣息,陌生而又熟悉。她呼吸困難,臉頰發燙。

可她沒有想掙脫,而是任由他牢牢箍著。周圍的聲音她都聽不到了,耳畔只有他的心跳聲,透過他的頸動脈強有力地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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