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部分:告別劍橋獨闖巴西

收到赴巴西參加第二屆國際網路青少年會議的邀請函後,我便興奮地從書櫥頂端翻出了布滿灰塵的地球儀,經過一番仔細的查找,在中國南京的正對面瀕臨大西洋的地方找到了一行小字「薩爾瓦多」。180度,半個地球——沒想到平生第一次隻身出國,就走到地球上幾乎離南京最遠的地方——整個兒面對面。我不害怕,一點兒都不。從小就愛讀《環遊世界八十日》,渴望著在廣闊的世界中豐富自己;從小就愛唱「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渴望著獨行天涯的那份瀟洒豪情。老爸十八歲隨軍赴關東的故事早讓我聽膩了,於是我抱著地球儀神氣地站在他面前:「等我回來給你講『女兒十六隻身闖巴西』的故事。」

上海虹橋機場:執手相送是親情

過海關時,檢查人員饒有興緻地翻著我的護照:「呵,才十六歲,就去過香港又要去巴西了,有大人陪嗎?」「不,就我一個!」我自豪地接過蓋著花花綠綠大印的護照。站在一旁的媽媽趕緊把護照小心翼翼地塞進我兜里——那是她特別為我縫製的貼身「保險口袋」,接著又開始重複她那早已說了不下百遍的叮嚀。我一邊向她保證一定會把自己平安帶回來,一邊借著大廳的玻璃門欣賞著自己背著大旅行包的瀟洒行裝。廣播里傳來了「請乘客登機」的聲音,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爸爸終於說了一句:「出去,就一個人了。」從他凝視我的眼睛中,我讀出了不舍和擔心,讀出了一份「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我沖他們甜甜一笑,道了一聲「再見」,便頭也不回的踏上了飛機通道。「出去,就一個人了。」當我在飛機上坐落的一刻,驀然想起這句話來,鼻子有點酸酸的。

漢城:和著豬肉脯初嘗異國感受•「秀色可餐」原是無稽之談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飛行,我便坐在漢城Kimpo機場的候機大廳里,身邊來來往往陌生的臉龐,提醒我已經身處異國了。我要在這地方消磨整整八小時。塞著耳機,張鎬哲一遍遍地吼著他的《謀殺寂寞》,我用什麼來謀殺寂寞呢?——吃!一邊啃著從祖國帶來的豬肉脯,一邊」Owo、three…」地數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知是因為我的那副傻樣讓人好奇,還是因為豬肉脯香味的緣故,身邊爬來一個好可愛的小傢伙,白嫩嫩的小臉蛋,黑扣子一般的眸子。他(她)一個勁兒往我身上蹭,搖著手中的小罐子——叮叮噹噹,他一邊咯咯地笑著,一邊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語言——他可是此次旅行第一個與我進行友好交流的外國朋友。在小小的孩子眼裡,對人只有喜歡與不喜歡之分,而無國籍之分,多好!

我陪她一塊兒傻傻地笑著——伴著搖罐子發出的跳躍的聲音。一個人的孤寂消融在異國的午後。

飛機起飛整整晚了一個小時,我高吟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登上了飛往洛杉磯的航班。離開了燈火輝煌的漢城,飛機顛簸不停,整個人上上下下折騰了一番。可憐我快餓癟了,胃裡除了可樂還是可樂——我可樂不起來了。韓國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一向以其姣好的面容。溫柔的態度而著稱,但她們甜美的微笑卻絲毫激不起我對韓國飛機食品的食慾——一大塊散發著怪味的死板板的魚加上一管辛辣的調味醬,幾個沾著胡椒粉的甜丸子直讓我倒胃口。我合上飯盒抬起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漂亮的空中小姐,卻發現「秀色可餐」原來是無稽之談。

洛杉磯:傳奇式助人為樂•中國只有一個•鞏俐成了介紹人

十幾個小時後當我還在暈暈乎乎的夢鄉中,飛機已停在了洛杉磯國際機場的跑道上。收拾好行囊準備一腳踏上美國的土地。忽然發現靠窗的座位上蜷著一個滿臉疑惑面容憔悴的女孩。雖然臨行前爹娘一再交待不要隨便和陌生人答話,可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同情心便及時地泛濫了。上前一打聽才知道,她是日本人,去聖保羅探望父母,可不小心把登機卡給弄丟了,不知該怎麼轉機。她夾著哭腔的英文說得結結巴巴,我的「俠義心腸」便開始膨脹了。我們在洛杉磯只有一個小時的停留時間,領著她連奔帶跑地衝下飛機,找到了換登機卡處。一位美國小姐義正辭嚴地拒絕:「沒有登機卡,無法換飛機。」我說你不可以不講理,她買了飛機票,她花了錢就可坐飛機,否則就得你把她送回日本去。小姐問你是她什麼人幹嘛多管閑事。我很生氣地一字一句他說:「我不是她什麼人,我是中國人,這叫助人為樂,中國人懂,但你不懂。」「你是中國人?!」美國小姐的嘴裡忽然蹦出--句流利的中文,著實嚇了我一跳。她轉身回辦公室,和一群美國人嘰哩咕嘟了一陣,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張卡片。「行了,去那邊換轉機牌」。她還是在說中文。我瞪著她褐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嘴巴成了「O」形。「我媽媽是中國人。」呵,真是天涯何處無國人?日本女孩不停「Thank you」,我的腦瓜里突然冒出一個聽起來挺老土的詞「國際主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這詞挺可愛的。

候機室里,所有人都靜靜坐著等待,只有我一個人在窄窄的走道旁若無人地做著在學校剛學的第八套廣播體操——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再坐下去恐怕要患上「坐骨神經痛」。旁邊的兩個東方人正在用英語交談。一問才知道男的是韓國人,而女的來自台北。台灣姑娘指著我和那個日本女孩說:「真巧啊,小小的角落裡有來自四個東方國家的人。」我微笑著搖搖頭:「你數錯了吧,只有三個國家。」她望了我一眼,靜靜坐著,一句也沒說。「一、二、三、四……」我喊著節拍,繼續做著跳躍運動。

飛機從洛杉磯起飛了。鄰座的那個長著一搓小鬍子的「日本男人」從包里翻出一本雜誌。一張鞏俐的大頭像引起了我的注意,湊上去一看,居然是一個個中文方塊字,親切極了。「What』s your nationality?」我疑惑地用英文問道。「ese」。他怕我不明白又強調說:「From mainland。(從大陸來)」我換成中文跟他說「你好」,他瞪圓了眼珠望著我:「你居然也是中國人,我還當你是日本人呢!」天哪,我們一同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不時還用英語交流一下對機上垃圾食品的憤恨之情,若不是一本中文雜誌,我們還當對方是「老外」呢!天涯何處無國人,怎奈相逢不相識!

聖保羅:「天哪,沒有人懂英語」•警察局裡尋求庇護-在醫院做五小時「高幹」•-差一點「香銷玉殞」

終於到達了巴西的聖保羅。長時間的飛行使我頭暈腦脹,背著旅行包提著行李箱,走起路來輕飄飄的——感覺如雲中漫步、我的下一個航班被推遲了兩個小時,於是我決定給此行目的地——薩爾瓦多市的聯絡人打個電話。我找到一位機場諮詢處的小姐,花了十分鐘向她說明了我的身份,解釋了我此行的目的和遇到的麻煩並請她讓我使用一下電話。小姐帶著和藹的微笑,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聽完我所有傾訴,並不時善解人意地點點頭,當我「撲」向電話準備撥號碼的時候,她卻一下按住了電話對我搖頭,吐出一句結結巴巴的英文:「Sorry I…dont…speak English(對不起,我不會說英文)。」接下來是一大串天花亂墜的葡萄牙語,我吃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只好試著在飛機場里找個懂英語的人。接下來的發現讓我整個人掉進冰窟窿——偌大的國內航班大廳居然找不到個會說英語的,他們說得最流利的一句英文就是:「I dont speak English。」天哪,來之前是誰告訴我巴西人大都會說英語的?——我一邊悔恨著自己準備疏忽,一邊詛咒著自己倒霉的運氣。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我這一生聽過的最富有磁性的聲音:「小姐,請問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嗎?」流利的英文讓我驚喜地轉身,一位年輕帥氣的巴西先生正含笑望著我。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我差點沒激動得潛然淚下。巴西先生帶我找到了磁卡電話,按我給的號碼耐心地撥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他無奈地聳聳肩:「那是個自動接話機,元人答話。」我滿心失望卻還微笑著說:「謝謝」。他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張嶄新的電話磁卡放到我手裡:「留著它到薩爾瓦多機場再試試,祝你好運。」他朝我揮了揮手消失在人群中,我緊緊握著手中那張磁卡,握著心中那份感動。

七個小時,我要在聖保羅的候機大廳整整七個小時!疲憊的我呵欠連天卻還要照看著自己的行李。國內航班的大廳里人頭攢動,其中不乏一些身材魁梧面目猙獰的人。早聽人說巴西治安不太好,此刻的我只好兩眼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自己的箱子。忽然,一群警察全都飛快地向一個地方衝去——看情形似乎有一起搶劫案正在上演。媽呀!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拖著行李在大廳里瞎逛,想找個安全地方打個噸。這時,一扇玻璃門上懸掛的牌子讓我霎時有了靈感——POLICE(警察局),我毫不猶豫「破門而入」,高大而森嚴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胖乎乎禿頂的先生,這位巴西警察顯然對我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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