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分:劍橋新與舊寵物情緣

初到劍橋的某一個清晨,我在朦朦朧朧的睡夢中被婉轉甜美的鳥啼聲喚醒,恍惚間,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太奢侈了!怎麼會呢?一個城市的早晨居然會有一串串清脆的鳥叫聲嘀咕進我的耳朵。然而,小小的百葉簾上分明正瀉進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陽光,這不是在夢裡,是真的呢!我無比愜意地躺著,享受著這清晨獨特的樂曲。這就是劍橋的好了,無論你居住在哪裡,是小鎮邊緣的高級住宅區也好,是靠近市中心的熱鬧地段也罷,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每天早晨即便不推開窗戶,那清脆悅耳像甩著的鈴鐺一樣的鳥啼都會「越窗而入」,來把你叫醒。

小鳥、松鼠、鴨子、天鵝,它們是居住在劍橋這座古老而寧靜的小鎮上的一群「特殊居民」。說它們「特殊」,是因為在這裡它們享有絕對的自由,不用害怕人類,因為知道人們決不忍心傷害它們。自由的權利使得劍橋的這些「居民們」都有幾分傲氣:松鼠們竟敢大大咧咧地橫穿馬路跳到你的腳邊;那野鴨就這樣慢條斯理搖搖擺擺地行走在車來車往的大街上;那鳥兒居然會出其不意地飛到人們的肩上,從人們的手裡啄食;羽毛潔凈的大雁會步履蹣跚地向你走來,坐在你的身邊和你一同發獃;還有那些美麗的天鵝,或是在河中自由自在地嬉戲,或是在岸上悠然地漫步,或者乾脆閉目養神。任憑河裡載滿遊客的船兒來來往往,任憑岸邊的路人擦身而過,彷彿這萬丈紅塵是個與己無關的世界,它們就那樣「目中無人」地享受著它們自己的閑適。

一日我準備出門散步,打開房門,只見一隻肥碩的鴨子在我們的小院子里慢吞吞地踱步,見了我毫無懼意,依舊繞著院子晃晃悠悠。我瞅著它飽滿的身軀,不知怎麼的就「邪念頓生」,腦海里浮現的是一鍋熱氣騰騰的「冬筍老鴨煲」。我狠狠盯著它,心想你擺什麼譜啊,居然送上門,就不怕我把你捉回家吃了?那鴨子彷彿讀懂了我的心思,居然「嘎嘎」叫了兩聲,然後就一屁股在我的門前坐了下來,兩眼一閉,假寐。似乎在不屑一顧地告訴我:你敢么?有本事就下手好了。我自然是不敢的。劍橋的許多學院都放養了一些野鴨,為的是給學院的花園草地增添幾分自然情趣,但這些鴨子都是學院的財產,是萬萬吃不得的。據說曾有一位外國的訪問學者,見鴨心動,隔三差五地偷上一隻,拔了毛,煮了吃。他就這麼自以為是地打了半年牙祭,不想一日東窗事發,扔在廚房裡的鴨毛終於被人發現。只不過為了省下幾鎊買鴨肉的錢,這位學者最後被劍橋驅出了門外,真是「撿

了芝麻,丟了西瓜」。有這麼個「前車之鑒」,一般人是絕對不會再打這些肥鴨子的主意了。

其實大部分的劍橋人對動物的愛護並非是因為「不敢」,而是出自「不舍」——這些可愛靈動的小生命給劍橋的風景增添了無限的生機,也給劍橋人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的歡樂。一位在這裡讀了幾年書的朋友就感嘆道:「我們或許只是劍橋的過客,但這些小動物們卻永遠是這裡幸福逍遙的主人。」

其實不僅僅是在劍橋,即便是在整個英國,野生動物也都受到法律的保護,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傷害它們。我聽說英國有一個全國性的「動物保護委員會」,主席就是女王的老公菲利浦親王。除了這個全國性的組織之外,英國各地還活躍著其他大大小小的動物保護團體,他們每年要舉行很多次遊行活動反對在動物身上進行生物試驗。「綠色人士」們密切監視著科學實驗室里的一舉一動,時刻準備著將小白鼠、荷蘭豬、猴子、兔子之類的動物從裡面解放出來。我還聽說根據英國的法律,宰雞殺羊也必須經過有關部門批准,由專人負責宰殺,自己隨便動手就是犯法的。在英國人看來,動物和人類一樣,都是造物主的恩寵,它們的權利一樣是不容隨意侵犯的。

在這個國度里,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場景隨處可見:一次我和同學去倫敦遊玩,在市中心著名的皮克迪里廣場上看到無數只悠閑漫步的鴿子。我們從街頭小販那裡買了一包玉米粒放在手掌上,霎時間,成千上萬的鴿子從四面八方飛來,落在我們的肩上,手上,甚至頭上,將我們團團包圍住。鴿子們一邊「咕咕」叫著,一邊爭著搶著啄我們手心裡的玉米粒,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還有一回我在電視播放的晚間新聞中看到了這樣的一組有趣的鏡頭:一隻白天鵝肆無忌憚地穿越一條繁忙的高速公路,走到路當中,大約是覺得累了,就乾脆往地上一趴——卧倒休息。它這一打盹兒,後面的汽車就排成了長龍,造成了交通阻塞。焦急趕路的司機一起鳴笛試圖驅走它。誰知這位尊貴的天鵝小姐根本並不買這些人的帳,揚著高傲的脖子,走了幾步後就又躺下來繼續它的好夢。不得已,人們只好求助於巡警。片子的最後一個鏡頭就是兩個身著制服的巡警抬著那隻大天鵝,將其用車帶到一處湖邊的林地放掉,路上阻塞的車輛這才開始行進。從這個不到兩分鐘的短片里就你就可以看出英國人對野生動物的寵愛之深以及其保護大自然的細緻與耐心。而一個民族對野生動物和生態環境的保護程度,也正反映了其對未來,對後世子孫的關注態度。

沿著劍河一直向上走,在Queens』 College(皇后學院)的後面有一大片草場,劍橋人把它叫作「自然天堂」。在那裡你可以看見各種水鳥像飛機一般地在水面上起飛或是降落,那是它們的家園。每一年的初春時節,天鵝和野鴨們都會在河邊的草叢中孵蛋。一天黃昏,我在去朋友家的路上經過「自然天堂」,在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下,草堆里的鴨媽媽(爸爸?)正在孵化自己的孩子。它是那麼的幸福而安詳,我在它的面前蹲下,它既不驚慌更不躲閃,依舊專註地期待著自己孩子的誕生。那一刻,我心底里某一個柔軟的地方被悄然擊中。輕輕地,我掂起腳尖走開了,生怕驚擾那些即將出生的小生命。幾天後,我忍不住想去看看鴨媽媽和它的孩子們,可當我再次經過那棵樹下的時候,草叢裡只剩下幾個破碎的蛋殼。不遠處,一隻只毛茸茸的黃色小鴨子排著長長的隊,跌跌撞撞地跟在它們的爸爸媽媽身後,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覓食、玩耍,個個都是快快樂樂的樣子。

前段日子裡一直琢磨著在家裡養一隻狗,最好是狼狗之類的,當然沙皮狗也成。嬉皮笑臉地和老爸老媽商量了半天,試圖說服他們:寵物會改變他們平淡的生活,「越來越遭!」媽媽不停搖頭。「我們家裡已經有一隻了,為什麼還要養一隻?」老爸滿臉好奇地望著我,我氣得咬牙切齒。「你瞧瞧,多像一隻脾氣暴躁的小狗!呵呵!」老爸說。

我是個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卻非常渴望照顧一個小動物的人,我喜歡探究那些小生命的生活。它們單純卻充滿生氣的生命強烈地吸引著我。我一直相信動物有它自己的思考方式,所以常常會在街上和一隻小狗或是一隻小貓傻傻地對視很長時間,彼此琢磨著對方的思緒。

五歲那年,我擁有了自己的第一隻寵物。它具體的樣子在我的記憶中已經有一些模糊了。只記得它一隻很漂亮很漂亮的鸚鵡,滿身五彩繽紛的羽毛。但它可能有一些先天殘疾,所以,似乎從來沒有聽它叫過。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對它的喜愛,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啞啞。每天從幼兒園回來,我都和它廝守在一起,我會把在幼兒園裡學會的故事、聽到的笑話、受到的委屈都說給它聽。它比爸爸媽媽更有耐心,永遠不會嫌我煩,眨巴著眼睛聽我的傾訴。清晨,我會把它放在陽台上,讓它和我一起晒晒太陽伸伸懶腰呼吸新鮮空氣。天氣好的晚上,我會帶著它在陽台上看月亮數星星。有一天晚上,我不知不覺中睡著了,是爸爸把我抱進了房間。夢裡,我的啞啞會說話了,它說它喜歡我說它會永遠陪著我,我好開心,笑出了聲。就在那一個晚上,冷空氣到了,氣溫忽降,我們忘了把啞啞接回家,它就在陽台上睡著了。第二天,我緊緊抱著啞啞已經僵硬的身體,不相信它死了,我希望我的體溫能夠把它喚醒,可是,啞啞再也沒有醒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活在深深的內疚自責當中,是我的疏忽使啞啞失去了生命。我是愛它的呀,卻沒能好好地保護它。長大了我才明白,愛,不僅僅是一種強烈的情感,更是一份責任一種擔當。

小學的時候,外婆給我買的一對小鴨子。它們好小好小,黃黃的,絨絨的。兩個小傢伙擠在一起,唧唧叫著。如果它們不是一對好朋友的話,那一定是一對戀人,因為它們互相粘著膩著,無論怎樣都分不開。每天都是我給它們餵食,我喜歡看它們吃東西的樣子,從不爭搶,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很體貼很有默契的。有一次,我偷偷把其中一隻藏了起來,另外一隻急了,在屋裡四處奔跑著,萬分焦急地叫著。被藏起的那一隻也發出急切而無奈的叫聲,直到它們找到了彼此,快樂地擁在一起。那一刻,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有時,我是有些妒忌它們的,它們實在太相愛了,目中無人的愛情常常會把我排斥在外。可是,正是因為它們的相愛,我才更愛它們呀。天熱了,我決定給它們洗個澡。我打來滿滿一盆水,把兩隻小東西放了進去。鴨子嘛,是喜歡游泳的,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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