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肆欣賞 第七節

「真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之必備利器啊。」時樾讚賞地點頭,上前去試了試手感,「百米之外取人首級輕而易舉,謝南小姐剛才饒我一命。」

「我做飛行器絕不會有傷害人這種想法。」南喬緊擰著雙眉說。

「那麼剛才呢?」時樾緊逼一步。

剛才?南喬皺著眉。剛才,她確實是想教訓一下這個男人。

「南小姐的膽子很大。」時樾微眯著雙眼,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皮膚上猶殘留著鋒銳的風刃划過的感覺。

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車已經到了小區門外。

時樾出門,南喬站在門口,沒有說再見。

時樾跨出門檻,忽然回頭:「南小姐,我叫什麼?」

「……」

時樾淡笑了下。

一離開陽光,他的眼睛和笑意,似乎又變得冷漠無情起來,讓南喬有些無所適從。

時樾左右看了一眼,南喬的門旁邊放著盆大綠蘿,長得鬱鬱蔥蔥的。土裡面插著一支鉛筆,看來是簽收快遞用的。

他拿起鉛筆,在綠蘿葉片背後的牆上寫了一串電話號碼。

「南小姐,我說過,說不定你會很需要我。比如說——」

他後退著行走,有些邪氣地眨了一下眼睛,舉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南喬毫無表情的臉忽然動了一下。

時樾笑了笑,揚長而去。

時樾指的是——

錢。

南喬自然明白時樾那個手勢的意思,也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不止是個酒吧經理那麼簡單。只是她腦子裡面的迴路是筆直的,不會去想這些太複雜的東西。

她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把自己整個人打理了一下,便準備去公司。

走到小區門外,看見幾個穿著大眾4S店工服的人正在把一輛車拖出來。那車裡嘔吐的穢物一片狼藉,南喬仔細一看,可不是自己昨晚坐的那輛?

再一看車牌和型號,南喬登時嗡地一下頭大了起來——

「師傅,這車裡面清理一下要多少錢?」

那師傅人挺和善的,說:「不好弄啊,你看,真皮坐椅、車門、中控儀錶盤,到處吐得都是,都透進去了,就算做內飾清洗和深度清潔除味都沒啥用。車主讓全部拆了換新,這樣下來起碼得十好幾萬吧。」

「……沒保險?」

師傅好笑地看著她:「姑娘,沒開過車吧?啥時候見過嘔吐保險?」

「……」

十好幾萬……十好幾萬都能買輛新帕薩特了!

輝騰和帕薩特,長得雖然像,價位卻是差了一個零還不止!

她現在,別說公司員工的工資發不出,連房租錢都是歐陽綺幫墊的。

呵,她南喬也有這麼潦倒困頓的時候。

離了父親和周然,難道她就活不下去了么?

南喬剛走進公司,就被溫笛拉進了辦公室,關起門來小聲說:「南喬,那兩個人昨晚上是不是為難你了?」

南喬如實回答:「喝了不少,現在才來。」

溫笛咒罵道:「無恥!你知道么?他們剛來了郵件,拒絕投資。」

「為什麼?」

「那不是那幾個原因?他們讓你陪酒,就是故意羞辱你。」溫笛癱軟地坐在椅子上,「歐陽綺說得沒錯,這事情一定是周然在搗鬼,一定是他沒錯。」

南喬無聲出了溫笛的辦公室。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她用座機給周然打電話。

周然的語音中有一種飄然的愉悅。

更準確地說是報復的快感。

「小喬,你終於想我了?」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周然哈哈笑了一下,依舊是那樣溫柔的聲音:「小喬,我怎麼會刻意害你?只不過投資的圈子本來就不大,我一退出,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們自己覺得我退出是因為即刻轉型不成功,產品沒有商業前景,這怎麼是我控制得了的呢?」

「不管怎麼說,分手是你提出的,退股也是你同意了的,對不對?」周然一如往日,語氣柔和地誘哄,帶了點笑意。

南喬忽然覺得對周然僅存的那一點眷念也蕩然無存了。

周然出軌,她都沒有那麼用力地去恨過他。

他為何要這麼仇視她,以至於要這樣來報復她?難道男人的面子,就能高過一切情義?

任何一種選擇,也同時是一种放棄。是A和B之間的優劣權衡,心中孰輕孰重。

周然挽留她,挽留的只是一個婚約,一個「南」這個姓氏所能帶來的光環。

那麼,不愛也罷。

和周然分手,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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