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魔眼

門大開,門外卻只是一片昏暗。

沒有人,人影也沒有。

風從門外吹入。

深夜的秋風清冷如冰。

劍風卻森冷如冰。

劍風已迫近眉睫。

武三爺偏頭一瞥門外同時,毒針般的兩支軟劍已回刺,刺向他的眉心,刺向他的咽喉。

他側身一閃,突然破聲狂叫。

驚心動魄的吼聲,霹靂似震撼廳堂。

這正是佛門「獅子吼」神功,他在少林寺那一段日子倒不是白過的,雖然練的還未夠火候,卻已夠嚇人。

兩個中年婦人給他這一吼,手腳不由一軟,那隻怪鳥亦驚的從李大娘的肩頭飛起。

武三爺雙拳乘機出擊。

缽頭大的拳頭,幾百斤的氣力,挨上這樣的一拳,絕不比挨上一劍好受。

左面的一個中年婦人當場飛起,往陷阱飛墜,一聲也沒有。

武三爺的右拳已打斷了她的喉骨。

她即使沒有墜下陷阱,這一拳已足以將她那條命打掉。

武三爺的左拳卻落空。

右面那個中年婦人驚嚇下竟仍能閃開武三爺的左拳,她的劍旋即反刺。

武三爺悶哼退避,他的面色已發白,方才那一吼,似乎已吼掉他不少的氣力。

那個中年婦人乘勢追擊,毒針般的軟劍像鋒翅似的震動,一支劍剎那仿如變成了幾十支。

劍震動寒芒飛閃,直似灑下漫天劍雨。

叮一聲,漫天劍雨突散。

那個中年婦人第一次變了面色。

她的劍仍在手,但已不能開展。

那瞬間,武三爺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尺。漆黑的尺,毫不起眼,卻彷彿隱藏著某種魔力。

黑尺一穿入劍雨,漫天劍雨便消失,蜂般的三尺軟劍竟變了昏血的青蠅,飛投在尺上,劍鋒竟似被那黑尺吸住了。

那個中年婦人鐵青著臉,目光從黑尺轉到武三爺的面上,忽問道:「你是少林弟子?」

武三爺笑笑,反問道:「你也認得這種量天尺?」

那個中年婦人道:「那不過是塊磁鐵。」

武三爺亦自冷笑,道:「在你雖然已不是秘密,但出其不意,你還是不免上當。」

「當」字還在他唇邊,那個中年婦人的左半身便一轉,左掌順勢拍向武三爺的胸膛。

這一著都是在武三爺的意料之內。

那個中年婦人左掌就拍在武三爺的左手中。

武三爺五指一收,握住了那隻左掌。

中年婦人的右手幾乎同時鬆開了劍柄,食中指勾起,搶向武三爺的眼珠。

再來這一著未必亦在武三爺的意料之內,但他的左手卻已揮出。

中年婦人的手指還未搶上眼珠,人已被武三爺擲了出去。

武三爺右手同時揮出,量天尺一震,嗡一聲,吸在尺上的軟劍震脫,追在那婦人後面。

中年婦人半空中腰身轉折,正待再飛回,劍已然飛至,飛入了她的腰背。

一聲哀呼,飛蜂般的身子凌空飛墜,墜下了陷阱。

武三爺彷彿知道這結果,他沒有再望那邊,目光就落在李大娘的面上。

李大娘也是在望著他,竟是一臉的笑容。

美麗如春花,溫柔如春風,像春水的動。

這又是多麼迷人的笑容。

她的眼晶瑩閃亮,彷彿快要滴水。

兩人的目光相觸,武三爺突然感到一陣迷惘。

他銳利的眼神逐漸變的輕柔,一臉的殺氣也自逐漸消失,本來緊握雙手竟亦逐漸鬆開。

叮噹一聲,量天尺墜地。

武三爺應聲如遭電擊,整個身子猛一震。

這一震,他輕柔的眼神又變的銳利,臉上亦有了殺氣。

他的頭立時偏側。

嗤一聲一支鋒利的長劍立時頭旁刺過,刺斷了他束髮的頭巾。

劍上的寒氣彷彿已割入了他頸旁的肌肉。

這一劍簡直間不容髮。

劍在李大娘的右手中。

兩尺長的劍,劍鋒只兩指,如一泓秋水。

劍鋒未入肉,劍氣已迫人。

這當然是柄好劍。

李大娘眼瞳已如春冰般冷酷。

她已從椅上起立。

何時從椅起立?何時拔劍在手?

武三爺不知。

他又盯著李大娘,眼神異常的古怪,倏的笑起來,笑著道:「有人說你是一個女魔,男人見了你,沒有一個能夠不著魔,我本不信,現在卻非信不可。」

李大娘只是笑,冷笑。

武三爺又道:「連我這種少林寺出身的高手,一個不提防都幾乎被你迷住,差一點的人如何能抗拒得了?」他輕吁口氣,又道:「你這雙魔眼練了多少時日?」

李大娘舉起左手,伸出了一指頭,道:「不多不少,十年!」

她舉起的左手霍地拍在劍柄之上。

劍並未撤回,這一拍,劍鋒便切向武三爺的脖子。

武三爺立即倒下。

沒有血,劍還未砍上他的脖子,他是自己倒下去。

李大娘看得出自己這一劍偷襲已經落空,手一翻,手中劍追著武三爺的身影削下。

叮一聲,劍突然停在半空。

落在地上的量天尺又回到武三爺手中,封住了李大娘的那削下的一劍。

整把劍再也沒有變化。

劍已吸附在尺上。

武三爺偏下的身子緩緩直起,雙眼直勾勾盯著李大娘。

目光火焰般熾烈。

李大娘春冰似冰冷的眼瞳火焰中熔化,又變回春水似的流動。

武三爺忽然道:「你是不是仍想再試試那雙魔眼能否再將我迷惑?」

李大娘沒有作聲。

武三爺也沒有再說什麼,左手暴長,疾向李大娘抓去。

李大娘棄劍急退。

她的身材竅窕,即使手忙腳亂,姿勢仍然迷人。

連她的眼睛都已迷不住武三爺,這姿勢更起不了作用。

武三爺隨即餓虎般撲前去。

李大娘一退再退,身後已碰上了她那張坐椅。

她坐到椅上。

武三爺大笑,又再餓虎般撲出。

呼一聲急勁已極的破空聲驚裂廳堂的空氣,直迫武三爺腦後。

武三爺身形方展,勁風已激起了他腦後的白髮。

他一聲暴喝,撲前的身形硬硬扭轉,左拳擊向李大娘,右掌量天尺連同吸附尺上的兩尺劍疾掃身後。

他早已小心提防。

因為他早已看出那些手下是被人擲入來。

擲人的那個人卻仍未見現身。

他絕不相信那個人早就離開。

那個人出手對付他的手下,如果不是李大娘的人,就可能與他同一目的而來。

無論是什麼身份,那個人都不會讓李大娘落在他的手上,他所以遲遲不肯現身,也許是別有用意,但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下去。

他的判斷並沒有錯誤。

人雖仍未見,暗器已來了。

那其實也不是什麼暗器,只是老大的一個大鐵鎚。

鐵鎚急勁而準確,一飛三丈,疾擊武三爺後腦。

武三爺亦已想到對方可能用暗器阻止他的行動,但來的竟是這種暗器,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到他發覺了不對路之時,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他只有硬接。

當一聲鐵鎚飛開,吸附在量天尺之上的那支劍亦震飛,飛入了半空,釘在一條橫樑上。

武三爺的一條右臂卻幾乎完全麻木。

李大娘也並不好到哪裡去。

武三爺那一拳雖然沒有打在她身上,激烈的拳風已撞上她的胸腹,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立時昏倒椅上。

武三爺那一拳的目的也只是這樣,他完全不想要李大娘的命,卻也不想有後顧之憂。

因為李大娘亦有好幾下子。

鐵鎚的主人無疑就是一個高手,即使比不上他,他若是還要兼顧一個李大娘,也是必吃力得很。

何況李大娘除了一雙魔眼,一支魔劍之外,可能還有其他魔法。

他的右臂完全穩定,他的上半身便又探前,左手化拳為爪,再抓向李大娘。

李大娘在手,對於那個鐵鎚的主人也是一種威脅。

只可惜他的手尚未抓上李大娘,鐵鎚的主人已經來了。

那個人天馬行空一樣由外飛入,竟似比方才那個鐵鎚的勢子還要迅速。

他人在半空,手一抄,量天尺擊飛的那個大鐵鎚便回到他手中,人還未落下,鐵鎚已擊向武三爺抓住李大娘的左手。

武三爺急縮左手,右手量天尺反戳那個人的咽喉。

又是叮一聲,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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