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疑雲重重

鐵恨是一個名捕,他要追查一個人的來歷自然有他的辦法,他知道並不奇怪。

安子豪、韋七娘,也竟會知道,那就奇怪了。

他很想問個清楚明白,卻還未開口,韋七娘又道:「鐵膽劍客王重生名滿天下,一向行俠仗義,除強扶弱,據講還是一個聰明人。」

王風眼定定的在聽著,似乎現在才知道自己智勇雙全。

韋七娘接道:「好像你這種聰明人,又豈會不知道她母親這次一定要她回去是為了她安全設想。」

王風道:「即使在鸚鵡樓她也很安全。」

韋七娘道:「鸚鵡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相信你還記得。」

王風頷首。

韋七娘道:「常笑再來的時候,勢必調動他所能調動的人手,以他的行事作風,你是否想得到有什麼事情發生?」

王風頷首道:「鸚鵡樓所有人等想必都成問題,不過以你的神針,再加上我這條命大概總可以保得住血奴不受傷害。」

韋七娘道:「只是總可以,並不是一定可以。」

王風沒有回答。他並不知道常笑再來的時候將會帶來什麼人,這些人是不是他拼了命就可以抵擋。

韋七娘還有話說:「方才那七個人你可知是誰派來的?」

王風反問道:「你認為是誰派來的?」

韋七娘道:「除了武三爺,還會有誰?」

王風不作聲。

韋七娘接道:「你可知武三爺是怎樣的一個人?」

王風想想,還是搖頭。

韋七娘道:「他一向是心狠手辣,只要能將敵人打倒,就什麼方法都用得出來。」

王風相信這是事實。

韋七娘又接道:「現在他已經開始採取行動,常笑突然找來,李大娘不免手忙腳亂,這正是他的機會。」

王風剛想問李大娘為什麼會因為常笑的到來手忙腳亂,韋七娘的說話已又接上:「這一次他著人劫走血奴你又知道是什麼原因?」

王風道:「是不是借之要挾李大娘?」

韋七娘道:「我早說你是個聰明人,這一次失敗,你以為他會不會就此罷休?」

王風道:「我就以為不會了。」

韋七娘又道:「再來一次,一定比這一次更難應付,到時如果還不能將人帶走,可能就著令將人殺掉。」她語聲一沉,又道:「要殺掉一個人比要帶走一個人通常都容易得多。」

王風不能不承認。

韋七娘接問道:「你又有幾分把握可以保得住血奴不會被人殺掉。」

「一分把握都沒有,」王風輕嘆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若是存心殺掉血奴,突施暗算,我就算拼了命也未必管用。」

這倒是實話,就拿這一次來說,武三爺若是存心殺掉血奴,血奴現在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韋七娘隨即問道:「你現在還反對不反對我將她帶回去?」

王風反問道:「李大娘那裡是不是就很安全?」

韋七娘道:「如果不安全,武三爺怎會不去直接去對付她,要用到現在這種手段?」

王風點點頭,道:「那你就將她帶回去好了。」

血奴立時從他懷中跳起身子。

王風笑望著血奴,道:「那麼安全的地方,連我都想去。」

血奴冷冷道:「你當然想去,因為你早就很想見她。」

王風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指哪一個,一聲也不發,生怕話一出口,血奴又發瘋。因為他不慣說謊,而事實他又的確很想見見李大娘,見見血奴口中這個男人一上眼,沒有一個不著迷的女魔。

血奴見他不作聲,更著惱,大聲道:「你自己也默認了,我早該挖掉你的眼睛。」

她勾起兩指,來挖王風的眼珠子。

這一次王風已有防備,偏頭讓開。

血奴怎肯罷休,手一翻,兩指又搶出,底下還加上腳。

王風再閃開,似乎想不到血奴還會用腳,立時給那一腳踢下了瓦面,他卻沒有變成滾地葫蘆,一落下雙腳便站穩,倒像是他自己跳下來的。

血奴竟也知道這一腳踢不死王風,沒有探頭往下望,便自大聲道:「我這就回去,你要是跟著來,我一定叫人砍掉你的腦袋。」

王風苦笑。

血奴的語聲,剎那竟又溫柔下來:「鸚鵡樓我那個房間其實也不錯,雖然是危險一點,但你敢拚命,再危險的地方,相信你也住得下去。」

王風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探望我?」

血奴輕笑道:「誰知道什麼時候?」

王風道:「到你回來探我的時候,我也許已是個屍體。」

血奴道:「我倒不怕你變做屍體,只怕你變做殭屍。」

王風道:「哦?」

血奴說道:「屍體不會害人,殭屍卻是會的。」

王風只有苦笑。

旁邊老蛔蟲瞟著他,忽問道:「那之外,殭屍跟屍體有什麼分別?」

王風道:「沒有了。」

老蛔蟲道:「無論你變做殭屍抑或屍體,都是個死人?」

王風道:「嗯。」

老蛔蟲又道:「她豈非就是說並不在乎你的死活?」

王風道:「我自己也不在乎。」

老蛔蟲道:「所以你敢拚命?」

王風笑笑,突然道:「有件事很奇怪?」

老蛔蟲道:「什麼事?」

王風目光一轉,道:「我們幾乎瓦面都踩塌,屋裡竟全無反應。」

老蛔蟲道:「附近也一樣?」

王風目光再一轉。

長街上並無他人,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

王風道:「這附近的人莫非都是聾子?」

老蛔蟲眯著眼,笑笑道:「他們只是聰明人。」

王風淡笑,抬頭嚷道:「我那個朋友有沒有回窩?」

「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現在也許回去了。」血奴的聲音從瓦面上落下,她仍未離開。

王風道:「我回去看看。」

血奴道:「小心你的脖子。」

王風說道:「你幾時又關心起我的死活來了。」

血奴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後太難看,讓我看了噁心。」

王風道:「你放心,我那個朋友只會拍拍我的肩膀。」

他口裡說的輕鬆,面上的表情並不輕鬆。

鐵恨跟他認識只不過一天,他也在懷疑變了殭屍之後,是不是還認識他這個朋友。

他默默舉起腳步。

老蛔蟲連忙叫住:「你怎能這樣離開?」

王風詫聲道:「為什麼不能?」

老蛔蟲道:「最少你也得幫我一把,搬走地上的屍體。」

王風道:「這些屍體,好像都是你弄出來的。」

老蛔蟲道:「我這麼大的一把年紀,你總不成忍心看著我一個人應付這麼多屍體。」

王風道:「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老蛔蟲道:「沒有。」

王風道:「趁這個機會,你不妨好好的反省一下,再次殺人的時候我敢擔保你一定會想到。」

他再次舉步,大踏步走了出去。

老蛔蟲只有望著那些屍體嘆氣。他沒有再叫住,因為他還有一個人可以叫來幫忙。

血奴是他叫不動的,韋七娘總該可以。可是他抬起頭來,便發覺韋七娘與血奴已經離開。

他這才真的嘆一口氣。

武三爺也在嘆氣。

巷子里一片黑暗,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幽靈。

他的身上仍披著蓑衣,頭上的竹笠也沒有取下,閃亮的雙睛笠緣下冰石也似凝結,正瞪著長街那邊的老蛔蟲。

相距十多丈,他是否仍看得清楚?

在他的左右站著兩個人。瘦長的身子,漆黑的衣裳,這兩個人亦幽靈一樣。他們也是在望著老蛔蟲,目光銳利如刀。他們的腰間也有一把刀。

夜霧在巷中飄浮,一來到他們的身旁便飛開,彷彿在他們的周圍另有一股空氣在流動。那正是殺氣。

刀仍在鞘內,那殺氣並非從刀上透出,而是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來。

只有武功高強,殺人如麻的人,身上才會散發出這種殺氣。

武三爺嘆著氣,悄聲道:「你們看那個老傢伙的武功怎樣?」

一個黑衣人應聲道:「輕功很好,出手也夠狠辣,可惜白粉飛揚,這裡距離又遠,看的不清楚。」

另一個黑衣人道:「不過要用到白粉先迷住敵人的眼睛,相信他的武功也不會太高,這所謂不太高,卻已比我們高出許多。」

武三爺打斷了他們的說話,道:「殺他,你們有幾分把握?」

兩個黑衣人相顧一眼,道:「九分。」

「九分?」武三爺的話聲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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