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回 兵解

銅駝滿身流血,手擎著大刀,像瘋狂一般地衝出了山谷。

他的銅甲上不斷地向下滴著血,大部分是敵人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

在各大門齊集的好手群中,突圍衝殺出來,那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銅駝卻做到了,他的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激發著他,使他勇猛有若天神,護衛著他的主母,衝出了重圍,他是用身體去擋住敵人的劍,然後再用刀將敵人劈成了兩片。

他身上的銅甲是可以抵禦刀劍的,可是他的那些對手個個都是武功精純的高手,他們所用的劍器也都是百鍊精鋼所鑄的利器。

所以仍然能刺穿銅甲,刺進他的身體,而後才倒下去分成兩片,向兩邊倒下去。

因此,當他們兩個人衝出重圍後,對方雖然還有將近一半的好手,卻沒有敢追下去。

再強的高手,也被他這種戰法嚇寒了膽,那已經不是拚鬥了。

招式、劍法似乎都沒有用了,三歲的小孩子也能拿一枝劍刺中銅駝,即使是個瞎子,也不會刺偏。

可是再強的高手,也要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因為他的刀是無敵的,那一刀劈下來的威力更是無敵的,何況還有那位老婆婆。

這些人都沒見過這位老婆婆,也都不知道她是誰。

她手中沒有使刀,只有一根龍頭杖,可是這根鐵杖在她手中的威力,與刀劍無異。

魔刀是把人一劈為兩半,這根魔杖卻把人攔腰掃為兩段,平整如削,擋者絕無倖免。

兩個人沖了出去後,回頭望了一下山谷。

這片山谷離他們原先隱居的地方並不遠,不過才三十多里,還沒離開山區。

可是他們卻遇到了伏擊,各大門派的高手,以及一些昔日魔教中的叛徒,居然像是算準了他們的行程似的,早就在那兒等著他們了。

無數的急箭,千百顆擂石,殺死了一半的人,然後就是一陣瘋狂的屠殺。

人在那個情形下,就如同瘋狂了一般,找到了一個對象就想使對方倒下去,然後再去找第二個對象。

終於,他們帶去的弟子們一個個地倒了下去,但是圍攻他們的敵人亦沒有佔到便宜。倒下的更多,幾乎是他們的三倍。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敵人的人數比他們多出了六七倍,縱然損失了三倍於他們的人員,仍然還有著一半,而他們卻是全軍覆沒了,只逃出了兩個人。

老婦望著谷中一片殷紅,凄然地搖搖頭:「銅駝,你的傷怎麼樣?」

銅駝忍不住跪了下來道:「屬下無能,屬下恨不能戰死在當場。」

老婦輕輕一嘆:「你知道我們不能死。我們還有著更重大的事要活著去做,唉!這一次可真把我們敗慘了,比上一次更慘。可憐那些弟子,多少年來忠心耿耿地跟著我們,現在都完了。」

銅駝沉思片刻才道:「主母,我們剛離本谷就受到了伏擊,對方已經埋伏在等著。」

老婦點點頭道:「不錯,看對方排出的人手,都是門中的高手,陣容之堅強尤甚於二十年前那一戰,可見他們是存心要消滅我們的。」

銅駝道:「對方已預知我們的行蹤,可見我們的人裡面,定有叛徒泄漏了消息。」

老婦嘆了口氣:「銅駝,不要這樣想,在今天一戰中,我們所帶的人員中,還有沒有活著的?」

「這個……屬下沒有看見。」

「我也沒發現,每一個死得都很壯烈,斷頭裂腹,每個人都是在我們眼前咽氣的。因此,我相信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弟子……」

「那只是對方不讓他們活下去,殺了滅口。」

「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是為本教而死的。因此,他們的忠誠已無可疑。」

銅駝不禁默然,片刻後才道:「主母,我們怎麼回去見主公呢?」

老婦沉聲道:「我們不回去。」

「不回去?」

「是的,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敵人既然設伏在我們門口等著我們,也會找到我們的窩裡去的。」

「那就糟了,谷中能夠一戰的弟子都出來了。」

「他們都有備而來,我們不出來也是一樣,最多要對方多付一點代價而已。」

「那麼主公呢?」

老婦的臉上一陣黯然,片刻後才道:「若是主公未將功力轉輸給丁鵬,他自然可保無恙,現在就難說了。」

「那麼我們快回去看看呀。」

「不能去,如若谷中出了事,我們回去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還會陷入另一次陷阱,要脫身就難了。我們雖然遭遇了各派的高手,然而他們的掌門人以及一些長老都沒有來,否則你我想脫身還不容易呢!」

「主母的意思是我們不管主公了?」

「是的,我們有我們的工作。」

「若是主公遇害,我們除了報仇外,還有什麼更重要的工作?」

「銅駝,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了解主公的為人與心性,他豈是計較私怨小仇的人?」

銅駝默然,老婦庄然道:「主公最大的遺憾就是本教的道統在他手中而終……」

「那不能怪主公。」

「可是主公卻不能這樣想,本教數百年的道統,不能自此而終,一定還要繼續下去,現在這責任就落在你我的身上。」

銅駝愕然地望著她,老婦又道:「主公對我們這一次出征,早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不能保住這部分的人員,他要我們不必回去了。」

「上哪兒去呢?」

「另一個地方,那兒有兩位本教的長老,率領了十幾個年輕弟子。」

「屬下怎麼不知道?」

「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主公直到昨夜作了最後的決定,才告訴我地點,那兩位長老輩份很高,還是主公的師叔。」

「他們才只有十幾個人?」

「十幾個人已經夠多了,人一多,就難以隱身了,這十幾個孩子各人專攻一項本門的絕藝,他們是本教異日崛起的根苗,我們必須去照顧他們。」

「不是有兩位長老嗎?」

「唉,銅駝,他們是主公的師叔輩,你想想該是多大歲數了,隨時都可能去世的,可是那工作卻不能停頓,因此我們必須去接替。」

銅駝想了一下道:「主母,請恕屬下固執,屬下必須要回去看一下。」

老婦人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對主公的忠心,不得確訊,你是不會安心的,那你就回去看看。」

她沉吟一下又道:「記住,谷中如果平安無事,你就向主公報告經過,說我已經先去了,當然這是最好的想法,只怕可能性不大。」

「不會的,主公吉人天相……」

老婦黯然道:「銅駝,主公不但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丈夫,我難道不比你更關心他?只是,我們必須冷靜,主公盼望我們的是繼續他的責任。」

銅駝跪下叩了個頭道:「主母,屬下無法做到主母這樣的修養,而且屬下加入本教,乃是為了追隨主公,屬下這一生,也是為主公活著的。」

老婦又是一嘆道:「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拿出令符來,命令你跟我走。不過有句話,你必須記住,你走到谷中,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必須要留下性命。」

「屬下記得,屬下怎麼來找主母?」

「如果你看得見主公,他自會要你來找我,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去找小姐,以後跟著丁鵬吧,我去的地方不能告訴你,也不能讓你去找我。」

「那屬下以後就不再見得到主母了。」

「不,等本教將要重振雄風之日,我自然會來徵召你,那時我們自然不必再躲人了。」

銅駝又叩了個頭,當他抬起頭時,老婦已經轉身走了,她的背影雖是看來瘦弱,但是步伐堅定。

銅駝的心中又生出了一分敬意,一種對偉大的人格的敬意,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女人。

銅駝走向谷口時,心中已有不祥的感覺,因為谷口兩邊守衛的弟子,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了。

但是他們卻死得很平靜,沒有一點驚恐,致死的原因是咽喉上一劍,洞穿氣管。

那雖是致命的部位,但挨上一劍,至少也應該有痛苦之狀。

何況谷中還有不少的機關布置,似乎都沒來得及發動。

這證明了一件事。

兇手的人數不多。否則谷中的弟子一定會因驚動而發動機關阻止的。

兇手一定是熟悉谷內布置,至少是屬於自己人,才會知道谷中布置的情形而加以趨避。

兇手能夠悄悄地進來,武功一定很高。

他先用不知不覺的手段,制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再在咽喉上刺一劍,對一個已無抵抗力的人,都能下這種毒手,那一定是個很狠毒的人。

每個人都是穿喉一劍,但是認位極准,劍口的大小深淺如出一轍,這人的劍法一定高。

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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