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說很不喜歡,就是要結束這種討厭事情的意思,而阿古是個很忠心、且又稱職的僕人。
因此當丁鵬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阿古立刻開始行動了。
丁鵬沒有去看他如何行動。
他對阿古很放心,知道他一定會把事情辦得很圓滿的,所以丁鵬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著。
他的耳朵里卻聽到了一些聲音。
拳頭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以及骨頭折斷的聲音。
這聲音使丁鵬略為滿意一點,他知道在此之後,他至少在步出神劍山莊時,不會再有老鼠在暗中活動了。
「叮叮!噹噹!」
這是金鐵交鳴的聲響,丁鵬覺得很奇怪了。
這是不應該聽見的聲音,難道老鼠們敢反抗嗎?
老鼠在被逼急的時候,固然也會反噬一下的,但是阿古是頭很有經驗的老貓,他不會給老鼠反噬機會的。
「叮叮!噹噹!」
金鐵交鳴聲仍在繼續,證明了阿古遇見了一頭不易降服的頑鼠,而且也必然是頭大老鼠。
丁鵬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他就看見了謝先生。
那個神劍山莊的總管謝先生。
丁鵬對謝先生並不陌生,而且幾乎可以說是老朋友了,只是友誼並不怎麼親密。
他第一次看見謝先生是在柳若松的萬松山庄。
那天除了謝先生之外,另外還有與柳若松齊名的歲寒三友,柳若松偷去了他的天外流星,進行了那一場可笑而又可鄙的戰鬥,就是謝先生擔任仲裁的。
自從那一天開始,丁鵬就不喜歡謝先生。
雖然那一天不能怪他,柳若松把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使得丁鵬百口莫辯。
但丁鵬卻始終覺得謝先生沒有主持公道。
他既是神劍山莊的總管,是個到處受人尊敬的人,就應該對柳若松的為人很清楚。
至少他不該出現在萬松山庄,跟柳若松那樣一個人為伍,所以那天謝先生的仲裁雖是相當公平,但丁鵬始終以為謝先生是跟柳若松串通好了的。
因此以後再見到謝先生時,丁鵬都很不禮貌,甚至於在不久之前,在神劍山莊門口,他還給了謝先生一個大難堪,但是他沒有看到過謝先生使劍。
神劍山莊的總管,劍法造詣必然很出眾,這是每一個人都認為天經地義的事,可是江湖上也沒有一個人看見過謝先生使劍。
今天,丁鵬終於看見了。
謝先生的劍術不但凌厲精熟,而且還狠毒無比。
丁鵬沒有看見過謝家的劍式,但是他知道謝先生的劍法絕非出自神劍山莊。
享譽天下的謝家神劍是無敵的,但不會陰狠毒辣到如此的地步,否則神劍山莊也不會在武林中得到如此的尊敬與崇高的地位。
劍道即仁道。
劍心即天心。
一種無敵的劍法,絕不是在於殺人的威力。
惟仁者而能無敵。
阿古的身手是丁鵬深知的,他雖然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但是在江湖上,能夠勝過阿古的人,絕不會超過五個,而謝先生居然就是其中一個。
阿古的拳頭已是無雙的利器了,他套在臂上的金環是一種防禦性的護身工具,當對方使用利器時,他才會用金環去招架。
可是現在阿古的手中,已經把插在小腿上從不使用的匕首拔出來使用了。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這證明那金環已不足以保護他的安全了。
即使阿古手中執著匕首,他也仍然沒有能挽回頹勢,謝先生的劍像毒蛇一樣地纏在四周。
能夠使阿古受傷的人,絕非等閑之輩,丁鵬不由得提高了興趣,他回頭走了兩步,觀察謝先生的出劍及招式,想對這個人多一點了解。
但是謝先生非常狡猾,他發現丁鵬在注意他時,攻勢突地緩了下來,而且招式中也故意出現了一些破綻。
阿古是個經驗老到的鬥士,他雖然受了傷,卻並沒有亂了方寸,也沒有為對方的突然鬆懈而加緊了攻勢,再沒有去利用謝先生招式中那些破綻。
他仍是照先前那種戰法,匕首飛舞,而極少出招,但出手的話,必將是凌厲無匹的一擊。
他對於謝先生劍式中那些漏洞看都不看,雖然他明明知道一刀刺出,必可在對方身上造成個小小的傷害。
那似乎是謝先生所希望的,結果戰鬥的方式,既不是阿古的,更不是丁鵬所希望的。
阿古每一次出手,都是對方必死的部位,他的匕首很短,只有對方長劍的四分之一。
「一分長,一分強,一分短,一分險!」
這是練武者的老生常談,但不是絕對的真理,那還要看使用兵器的人。
不過這支匕首在阿古手裡卻充分地發揮了短兵犯險的意義,險必凶,凶則必救。
他每一招都是攻人所必救,而且是要有絕頂的造詣才能化解的。
所以謝先生的神色更凝重了,他的計畫並沒有成功。
除非他敢冒險讓阿古那一刀刺進來。
但是他不敢,而且也沒有一個還想活下去的人敢,因為阿古的出手太急太厲了,只要應變略遲一步,很可能就會被他刺個對穿,連神仙也救不活了。
所以謝先生的精招不但沒能隱藏住,反而因為出手猶豫的緣故,必須要加倍精神,才能化解危機。
這樣打法自然是很吃力的,沒有多久,謝先生已經流了汗,神情異常焦急。
他要想扳回頹勢並不困難,但是他不敢那麼做,因為他知道扳回頹勢後,就要面對丁鵬那凌厲無匹的一刀了。
丁鵬看了一下才道:「阿古,住手。」
謝先生噓了口氣,擦擦臉上的汗水,似乎慶幸著難題已經過去了。
只是他高興得太早一點。
因為丁鵬緊接著又補上了一句:「我讓你歇口氣,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再討教,我想時候應該夠了。」
謝先生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只感到一股冷意由心裡生出來,使他滿身的熱汗也變成冰涼了。
他明白自己絕對無法避得過那石破天驚的一刀。
尤其是丁鵬能夠全身無損地由藏劍廬出來,且不問他跟謝曉峰的決鬥是如何解決的,就憑能夠使甲子等四名劍奴如此尊敬,就絕對不是他所能抵擋的。
他的喉結上下地移動著,很想說兩句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丁鵬卻含笑道:「幸會,幸會,謝先生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神劍山莊的總管。」
謝先生卻費了很大的勁,才在臉上擠出一絲乾笑,勉強地道:「丁公子過獎了,公子已經見過家主人了?」
丁鵬道:「見過了,不久之前才分手。」
謝先生盡量想把話題拉開道:「公子跟家主人之間好像會晤得非常愉快。」
丁鵬笑了一笑道:「還好,總算不虛此行。」
謝先生微微一驚道:「難道說公子已經跟家主人比過劍了?」
丁鵬道:「謝前輩的劍術通神,我怎麼敢跟他比劍?」
謝先生忙道:「在下是說,公子的神刀跟家主人的劍已經較量過了?」
丁鵬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但不知相互的勝負如何?」
這是一個人人關心,人人想知道的問題,謝先生縱然緊張,也忍不住提出來問了。
丁鵬一笑道:「閣下為神劍山莊的總管,不該問這句話的,你應該比別人清楚才是。」
謝先生道:「那兒是禁區,在下雖是神劍山莊的總管,卻也是同樣地不準入內。」
丁鵬道:「至少你知道那兒叫藏劍廬。」
謝先生無法否認,雖然他可以說不知道,但是丁鵬的神色使他不敢再作半句虛誑之言,所以他只能點點頭:「在下聽那些劍奴們說過。」
「閣下當然也知道貴主人在藏劍廬中是不攜劍的。」
「這個敝人倒不知道,因為敝人從未進去過。」
這是實話,所以丁鵬道:「以後你可以進去了,我跟貴主人是較量了一下,不過他手中無劍,我的刀也沒出鞘,所以這勝負很難說,若說我勝了,他不會反對,若說他勝了,他也不會承認。」
謝先生神色一動道:「如此說來,是公子技高一著。」
丁鵬道:「雖然他不會反對,但我卻不想如此說,因為他還活著,我也活著。」
「高手相搏,原不必分出生死的,勝負之間,只有一線之微,除了雙方自知之外,連旁觀者也未必清楚。」
丁鵬微微一笑道:「但我這個高手不同,我的勝利,是一定要在對方倒下之後才能確定,因為我的刀法是殺人的,殺不了對方,就不算勝利。」
謝先生只有唯唯地稱是,聽丁鵬繼續說下去:「他的手中無劍,我的刀也沒有出鞘,我們只是談了一會兒,雙方大致有個了解,結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