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電話,接嗎?"姑媽拿著電話進來。
"誰來的?"安婭從床上支起半個身子。高燒退了,腦袋仍昏沉沉的。
"Teresa,說是和你在設計班同過學的。"
安婭接過電話,重新躺下,"Hello?"
那邊Teresa才說了句Hello,就變成了一個男聲,"安婭!安婭!安婭!你要急死我是不是?我家裡說你回去了,紐約房東說你不住了,上網你也不在!你怎麼可以那麼多天都不給我消息?"
"天朗!"安婭忽地坐直了,喜極而泣,"天朗!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我快瘋啦!班也上不下去了,只好請了假跑來找Teresa!Teresa 打了很多電話到你們學校校務那裡才找到你姑媽家的電話!你怎麼好那麼殘忍,躲起來不見我?"天朗的聲音也有些嗚咽。
"嗚……我闖禍了!我害怕——嗚……"安婭鼻子一酸,放聲大哭起來,"我頂撞了你媽媽了……嗚——怕你不理我——哇——"
"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我不理你??找不到你我都差點去撞牆了!好了,別說那麼多了,別哭了,乖,安婭,別哭了……我去瑞士找你可以嗎?"
天朗見到姑媽的第一句話是,"姑媽,您好,我叫天朗,我想娶安婭!"
姑媽怔住了,隨即又笑,"我以為就我家那個孩子不按理出牌,沒想到無獨有偶,還有這麼一個跟她一樣總讓人吃驚的!我可知道她這麼多天哭哭笑笑為什麼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女孩是水做的,所以安婭流那麼多眼淚。可天朗好象也是水做的,流的淚不比安婭少。
"你不怪我?"
"你說得那麼好,我為什麼怪你?我才知道,你那麼了解我的心!沒人比你更懂我。"
"可是你媽媽生氣了。"
"現在生氣,等我們給她抱回去一個大胖小子,她還生什麼氣呀?你真傻。"
"又亂說了,你!"
"哦,我說錯了,漂亮閨女也一樣,好嗎?"
"什麼,越說越亂!"
"咦,都說好了要四個孩子的,挑兩個給我媽媽看看都捨不得?看看而已,又不給她帶走,那麼小氣幹嘛?再說,她對兒子嚴厲,對孫子孫女未必狠得起來。其實我媽怕孤獨。我看我們也會怕,所以,我們得要四個孩子!"
"就算有再多,也都會長大會上學,然後也會離開,也有各自的家的。"
"那個時候,我們也已經很老很老了……呃,我來想想……對了,那時,我在家旁邊開個咖啡館,再在旁邊給你開個花店,到你那裡買花送給心愛的人的,我都請他喝咖啡。"
"好啊!你的咖啡館裡要是發生了和我們那時一樣的故事,我就免費送花給人家!"
"唉,生活那麼美好,我怕我們兩個不捨得死了。"
"那就不死嘍!"安婭咯咯笑。
"那,我們的家就叫老不死之家,樹屋叫老不死樹屋——"
"打住!打住!"安婭捂住他的嘴,"咖啡館和花店讓我來命名!你取的名字真差勁!"
"好,叫什麼?"
"沒想好,想好了告訴你。"
"嘿嘿,那,兒子和女兒的名字你也一塊想吧!要不我就亂取幾個。"
"都交給我了,那你幹嘛?"
"我?我就這樣抱你,不放開。"
"還有呢?"
"還有唱歌給你聽:
Sometimes wheouch
The hoy is too much
And I have to y eyes and hide
I wanna hold you till I die
Till we both break down and cry
I wanna hold you till the fear in me subsides…"
"丫丫,起來,和天朗去吃飯吧?"姑媽終於問了這麼一句。她在門邊等了很久了,老淚縱橫,哽咽著說,"兩個都是痴孩子!都是痴孩子!"
兩個都是痴孩子,所以,咖啡館和花店,就這麼說好了。
安婭去學插花,還向花匠討教園藝知識。"反正我沒事,我可以先開花店等你退休以後在旁邊開咖啡館。"
天朗交給她一麻包哥倫比亞的咖啡豆,說,"好,瞧著,以後,我就用這麼好的咖啡豆磨咖啡。"
天朗仍去工作,仍常常打電話、寫郵件。他聽到好聽的歌,就從CD上燒下MP3發給安婭一起聽。有時周末,他會突然跑來,讓安婭大大驚喜一番。他說再過一年半,他可以憑自己的能力構築起自己的家了,一個什麼都不缺的家。
姑媽在安婭名下存了一筆錢,說是將來送給她的嫁妝。"好吧,你們快樂就好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丫丫有丫丫的福氣,媽是操不上心了,"姑媽說,"不過,記得哪天也帶大胖小子、漂亮閨女來看看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