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住在樓上的美女

先不管有關動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強的疑惑,我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兩星期的地方,還是應該弄乾凈些。我把箱子都搬進了屋子,開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來,等到一切完畢,已經將近天黑了。我終於可以舒一口氣,躺倒在沙發上。

然而在整理過程中,我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發扶手和坐墊間藏著幾本色情雜誌,有《閣樓》還有一些日本的AV雜誌等等。隨後我也在電視櫃的幾個抽屜里順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韓歐美的,數不勝數。另外水笙的卧室里也有不少「證據」,床單下,床頭櫃內,到處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請求,他一時來不及藏好。

沒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凈凈,戴著無框眼鏡,人長得絕對斯文,平時羞澀得很,卻有如此強烈的這方面的喜好,實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報社時也是經常都有氣無力的,幾次生病也都是疲勞過度、不堪負荷什麼的,不會是打手槍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稱他一聲「槍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給我吧。我不由樂起來。

不管如何,一個單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將這些精神食糧各自歸位,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考古遺址發掘的工地位置,由於天一黑就收工,現在那邊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我拉起了窗帘,心裡只祈禱他們第二天不要太早開工攪了我的好夢。之後的一整晚,我坐在書桌前,開始在我的手提電腦里寫那多手記。這篇手記我傾注了不少心血,斷斷續續地已經寫了四個多月,如果不是因為一些事件而中斷,早就該寫完了。這篇手記所寫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經歷。

要克服對過去的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對它,冷靜地重新整理,用筆重現出來。許多針對由於過去的可怕經歷而造成的記憶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療,其實也就是在心理醫生的引導下,讓病人自己一點一點地描述出整個事件,也就是一個重新回憶並讓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過程,只不過心理醫生會不斷進行鼓勵、適當控制病人情緒。我相信將這次經歷寫成手記是使我能從當時強烈的恐懼中徹底解脫出來的唯一途徑。(詳見《凶心》)

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對著屏幕,覺得腦袋有些發漲,手指也有些酥麻了,這才停下來,拉開窗帘一望,只有幾盞路燈亮著,其實什麼也看不清。我伸了個懶腰,泡了一杯咖啡,準備上一會兒網。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我一凝神,側耳聽去,外面確實傳來聽起來有些刺耳的貓叫,一聲一聲有些斷續,好像是受了傷的哀鳴,但聲音響亮卻不像受傷的樣子。我聽過貓發情時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哭聲,以及打架時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但從未聽過這種貓叫聲。

我急忙向窗外望去,光線實在太過微弱,看得不太清楚。我把檯燈關了,這樣可以略微看得清楚一些。隱約中我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草叢中,不斷發出詭異的叫聲。從體形和叫聲來判斷,那當然是一隻貓,從瞳孔中還不時射出閃閃爍爍的微光。然而它蜷在草叢內,我不確定是否是由於下午目擊的情景,使我作出了那是一隻黑貓的判斷。但不出意外的話,那的確是一隻黑色的貓。

潛意識裡,我總覺得那隻被卡車軋死的貓已經復活而且就在志丹苑小區內,但這只是否就是那隻死而復活的貓,還是很難下結論,畢竟一座小區內有兩三隻野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顏色當然也可能有相同。

我的記者的好奇心驅使我決定親自去看一看。在我打開門的瞬間,「哧」的一聲,那隻黑貓直竄了過去,儘管我在身體素質的鼎盛時期就意識到,人是追不上貓的,但還是忍不住快步趕了上去,我看見它往工地那邊跑,於是便向工地那邊走了過去。

追到工地邊,早已沒有了貓的蹤影。偌大的工地顯得格外寂靜,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路中央,雖說我膽子不算小,但還是渾身不自在,當下便決定回去睡覺。

就在我回身之際,一陣涼風吹過,在這種炎熱天氣應該會令人感覺愜意,然而我卻感到有點刺骨。我有些不安地再環視了一下,赫然發現在離我不遠處的工地旁,竟然有一個孤零零的白色影子。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的好奇心在這時候適時取代了一部分恐懼,使我壯著膽又向前走了幾步。

那慘白色的影子徐徐轉過身來,我這時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長發女子。隨即我不禁想現在說她是女「人」還言之過早,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上前。

一時間,我呆立在那裡,在零星昏暗的燈光下,周圍的氣氛著實恐怖,我不禁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是不是該在她過來之前先離開。

幸運的是,那女子已經聽見腳步聲,並且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藉著四周樓房裡射出的光線和路燈微弱的亮光,我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她的相貌,足夠證據表明,她是個美女,是有點古典氣質的那種,這使我的恐懼感降低了不少。畢竟就算撞鬼,也是個比較漂亮的女鬼。

我遠遠觀察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過了頭,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又沒辦法把她和某個名字聯繫起來。然後我又覺得自己見到美女的這種反應有些可笑,這好像是最老土的一種向美女搭訕的借口吧。這兒也不是衡山路酒吧區,隨便見到個美女搭訕都會有可能發展一段廣島之戀。這兒的環境和那女子的裝扮,怎麼看也像恐怖片不像言情片。當下我打定主意,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予理會,回去睡覺比較實惠。

睡在床上,我又回想了一下。黑貓,我記得是被人稱為最不吉利的象徵之一,我也弄不清我今天到底碰上了幾隻,總之不會是好事。長發白衣女子又是鬼片常用的道具之一,從《聊齋》到《午夜凶鈴》,種種跡象來看,我覺得都是我在行霉運的徵兆,這幾天要萬事小心。

這樣折騰了半夜以後,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待我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雖然已是神志清醒,但實在是懶得不想起來。說實在的,這套房子很不錯,裝修得也還算乾淨,床尤其舒服,天花板……天花板竟然有不少水印。

我躺在床上皺眉看著天花板的水印,有些地方的塗料甚至已經起了泡,我印象中志丹苑小區的歷史不算太長,新造的樓就成了這副模樣……當然樓房建築偷工減料、結構不合理是現在社會上比較普遍的一個現象,但志丹苑小區應該還是不錯的,如果出了問題,作為一個記者,我義不容辭……嗯?

靠近左上角的還在不斷擴大的幾處水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仔細看了一會兒,那些水印確實還在不斷成長。這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樓房發生漏水都是由於上層樓的水管鋪設出了問題。可是這水印卻好像是通向客廳。如果不是樓房的結構有問題的話,就是樓上的人家出了什麼事。

我當即起床。穿好衣服,也來不及洗漱,快步跑上二樓去敲門。

一上到二樓那戶人家的門口,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門內有水正漫出來,流了一地。我急忙大力敲門,心裡猜想可能是主人外出忘了關水龍頭,孰料這時門卻打開了。

「什麼事?」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簡單的條紋睡衣的長髮女子。

我一見到她就愣住了。事實上我一見到她就認出來她百分百就是昨晚我撞見的那個女子。湊近了看,她絕對可以算是一個美女。特別是她有一頭值得大多數女子稱羨的烏黑長發,可以算是她非常明顯的特徵,不過現在略顯凌亂。她一手還在整理著頭髮,見到我時也略微頓了一頓,估計她也認出我是昨晚她遇到的那個人。

「你是哪位,有什麼事嗎?」

她有些敵意地看著我,身子往房內退了退。估計她是結合昨晚的相遇,以為我是不懷好意跟蹤她的變態。

我瞥見她穿拖鞋的腳已經濕透了,褲子也濕了一部分,看起來十分狼狽。「我是住你樓下的,昨天剛搬來,今早看見你這兒在漏水,下面我房間的天花板都起泡了。」

我伸頭看見她身後房裡已是水漫金山。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很明白了,你的情況好像比我還糟糕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她歪了歪頭,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泡澡時睡著了,忘了關水,水漫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搞成這樣子。」說著踢起一小串水花,笑了笑。

我再次仔細端詳了這個女子一下,總覺得她很眼熟。她似乎有用手撥弄頭髮的習慣動作,不停地用食指和中指梳理著垂過肩背的頭髮。我這才想起我確實是認識她的。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作為一個經常和人打交道的職業,記者要記住很多的人名,這是新手很頭痛的一件事,在面對某個你想套近乎的對象時卻叫不出名字,是職業大忌。我不屬於那種勤奮的記者,但經過腦子的名字也不會輕易淡忘。昨晚一時記不起,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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