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傳承了百年的怨念

還沒等我完全從百年前的故事裡擺脫出來,兩聲尖銳的驚叫聲卻讓所有人嚇得跳了起來。

「是路雲的聲音。」郭永華說。

「還有袁秋泓。」劉文穎說。

聲音是從甬道的方向傳過來的。等我們趕到甬道口,梁應物打開備用手電筒往裡照時,卻一個人都看不見。

路雲和袁秋泓就這樣失蹤了。

剛才在看白骨日記時,路雲和袁秋泓是最先看不下去的幾個人之一,早早就躲到一邊去了。其他人的心神完全被白骨日記所吸引,也就一時沒有注意其他人。卻沒有想到,無聲無息的,這兩個人就被不知什麼東西給擄進了甬道,除了那兩聲驚叫,竟然連一點先兆都沒有出現。

難道說,由於我們發現了白骨上的秘密,隱藏在甬道里的東西,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發動了嗎?

我一咬牙,拔腿就要追進去,卻被梁應物一把抓住。

「別衝動,那多。先理一理頭緒,再商量辦法。」

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也就沒有堅持現在就衝進去救那兩個人。因為我明白,現在這種情況,可不像好萊塢大片或者驚險小說,女主角出了事,男主角單槍匹馬闖過去在最後關頭成功救人。以現在的情況,要是我剛才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再次衝進甬道里,縱有三頭六臂大概也要自身難保,更別提救人。而現在一切剛剛有了點頭緒,百年前的慘案為我們今天的處境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案例,事實上甬道內的「東西」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這樣急著發動。所以索性大家一起把關節處想清楚,再找法子救人不遲。說老實話,要是路雲和袁秋泓被擄入甬道立時就會有危險,那麼就算我衝進去也已經救不了她們。

經此大變,梁應物讓所有人都在生活圈裡圍成一個圓圈,每個人都緊挨著,可以守望相助。

我看到郭永華不時地望向甬道,知道他擔心路雲,他暗戀路雲我早已經發現,現在也想不出什麼話安慰他,只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時我心裡卻閃過一個念頭,郭永華喜歡路雲,卻還沒到忘記生死的程度,剛才第一反應要衝進洞的倒是我,而不是他。想到這裡,眼前彷彿又看見了鮑月兩個空洞洞的眼窩。

我微微甩了甩頭,不再去想這些,全神思索百年前血案和現今的關聯。

和梁應物交換了意見後,一些最基本的推論已經很清楚了。

現在我們的處境,幾乎就是一百年前鮑家村祖洞血案的翻板。已經可以確認無誤,我們被困在困龍大陣中了。

如果說,當年蕭秀雲在離開時,為了繼續困死鮑勇,沒有把困龍大陣的禁制撤去,而這座大陣一經擺成,又沒有時間限制,將會一直發揮作用的話,那麼我們就太倒霉了。因為自己的好奇心,主動走進了困龍大陣,再也無法活著出去。但是經過多方推敲,我們一致認為,事實並非如此。

如果我們是無意闖入,那麼怎樣來解釋,困龍大陣會突然自己起了變化,讓人走過甬道的時間越來越長,以至於沒有人再敢邁入甬道一步?而剛才袁秋泓和路雲的失蹤,難道也是困龍大陣自發的反應?從蕭秀雲的日記中看,困龍大陣分明只能自己進行最基本的運作,如果沒有高人主持,是不可能出現各種高級變化的。就好比電雖然一直存在,但在自然界里只是通過閃電靜電錶現出來,玩不出人類那麼多花樣。

總不成說,這一百多年下來,困龍大陣自己修成了精有了思考能力,或者當年死的四百多個人冤魂不散,成了惡靈害人?

而再聯想到之前在三里屯村,分明沒有可能常到人洞這種地方玩耍的阿寶說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話,以至於我們所有人都對人洞發生了興趣,這才有了後來到人洞探險,如今被困的事件發生。現在回憶起來,那個叫阿寶的小孩子所說的話,簡直是太可疑了。

「這一切,都說明,我們並不是無意中被卷進來的,這是一場蓄意而為的陰謀,主持這個陰謀的人,一定有著類似當年蕭秀雲的能力,甚至就是那一脈幻術的傳人。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控制一個幼童說出違心的話,再不知不覺誘我們入殻,簡直易如反掌,就是一個催眠大師,也能做到這一點。」梁應物的話,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因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而且,這個人,應該一直就在我們的周圍,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她)就在我們中間。」儘管許多人都隱隱約約想到了這一點,但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學生們彼此緊張地打量著,仔細辨認著身邊所熟識的同學,或者老師,甚至我這個記者是否心存歹意。只是黑暗中,借著綠油油的磷火,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詭異難測。

一百多年前鮑家村血案的起因,是情,因情生恨,這才釀成慘劇。那麼現在呢,現在的原因是什麼?搞清楚這一點是抓出元兇的關鍵。

一百多年前是為了情,如果完全沿用這個案例,那麼今天的事件,是否也是因情而起?

因情而起的話,那麼眼前的這些人,究竟誰比較有可能一點?

用不著我和梁應物發動大家相互揭發,猜疑聲已經四起。人最相信的本就只有自己,在知曉了元兇可能就是身邊人的時候,本能地看所有人都不順眼起來,從前零星聽說的小道消息,一下子全都抖落出來。

現在的大學生,沒在學校里談戀愛的已經是極少數,卞小鷗和費情自不必說,其他人也都有著自己的男友或女友,而關於各自的緋聞,平時也有著諸多的版本,比如原本是從誰那裡搶來的男友,或者自己的女友從前曾經甩過多少帥哥,諸如這樣的信息,現在都成了可能成為兇手的佐證。然而頭痛的是,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著這樣的傳聞,但是卻並沒有出現有三角戀情關係的當事人都正好在這個考察團里的情況。

「劉文穎。」梁應物忽然開口問道。

「你,有沒有曾經追過你的,在這裡?」

我心裡一震,劉文穎似乎是喜歡梁應物的,而以她的條件,恐怕平日里追求者眾多,莫不成……

「啊。」劉文穎怔了一怔,立時就明白了梁應物問這句話的含義。她想了想,又向旁邊看了看,說,「朱自力,還有何運開,都追過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朱自力立刻就叫起屈來。

「我哪有追過你,自作多情,媽的別臭美了。」何運開見有人指到他頭上來,立刻就罵了起來。

「怎麼沒有,上個學期有段時間,我每次上體育課,你都會給我買飲料,還有幾次拿自己的毛巾給我擦汗,哼,那毛巾上都是你沒洗乾淨的汗酸味,噁心死了。」劉文穎立刻尖聲反駁。

「那時我瞎了眼,現在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劉文穎氣得又要罵回去,梁應物卻一擺手:「別說了,不會是何運開的。」

何運開的這副樣子,怎麼看都不會是有能力學會幻術的人才。

我看著眼前互相指責,猜疑,進而對揭老底的學生們,心裡暗暗著急。現在的氣氛已經充滿了火藥味,當不信任感到達極點,平時對彼此積壓的不滿就會一下子爆發,到時候只要有一個人先動了手,所引起的連鎖反應,足以造成類似一百年前的嚴重後果。

我看了看梁應物,他也一臉愁容,想不出法子。

忽然之間,我想到一點,萬一到時候大家動起手來,一片混戰,那是玉石俱焚的局面,如果元兇就在我們之間的話,他有什麼辦法確保自己不在這樣的混戰中遭殃呢?

我低聲地把這個疑問告訴梁應物,他也想不通這個關節。

「真的,要是那個人就在我們中間的話,照現在的樣子發展下去,我已經沒辦法控制,到時候一動手,誰也難保自己的安全,難道說,他的幻術可以讓他在混戰中獨善其身?還是,其實那個人並不在我們中間。」梁應物說到「並不在我們中間」這七個字,忽然間全身一震,抬眼望向甬道。

一瞬間我明白了梁應物的想法,背上立時起了一陣寒。

其實,還有兩個人不在我們的中間,可以確保在混戰起時,不被捲入,那就是路雲和袁秋泓。而剛才的種種猜測,也沒有人把矛頭指向這兩個被甬道吞噬,並不在場的人。

我們把她們漏了。

「絲」。

我聽到梁應物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你想到什麼?」我沉聲問梁應物。

他靜靜地向甬道口方向看了片刻,才回答我說:「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是誰?」我想都沒想,立刻反問回去。

梁應物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不知在想什麼。

我這時大腦全力開動,心念急轉。袁秋泓和路雲,會是誰呢?

袁秋泓是上海人,出身富貴人家,一舉一動都有著洗脫不了的貴氣。這樣的人會是神秘幻術一脈的傳人,著實叫人難以想像。而路雲,平時內向少語,她是,她是,天,她就是湖北人,在三里屯村的時候,還因為會說本地話而當過雙方的翻譯。莫不成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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