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人洞玩耍的阿寶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到達了三里屯村。這裡是此次野外探險的起始地,我們會在這裡休整一晚,明天清晨,將從這裡出發,用十五天的時間穿越三百公里的原始森林,到達另一個村子。途中我們會經過五個小型的聚居地,可以補充食物和飲水。

為此次探險加重砝碼,同時也讓何運開這個猛男大呼刺激的是,這樣長時間的野外探險,幾乎可以算是在大學生探險史中破天荒地沒有當地的導遊。也就是說,一行十四個人是否能從原始密林中走出來,全得靠自己了。雖然每個人都帶了手機和其他一切應用器具,梁應物甚至有一支在當地借的雙筒獵槍,可在這現代社會中罕有的鳥獸稱霸的地方,確實沒法說萬無一失。

不過我和梁應物卻並不擔心。我們手上有一張官方印製的詳細地圖,去年曾有一支大學生探險隊也走過相同的線路,並且一路詳細畫下了地圖,這一次梁應物拿到了這份地圖的複印件,所以不會有迷路之虞。對於猛獸的擔憂,一般來說,所有的肉食動物除非餓到極點,否則不會主動攻擊人,更不用說這麼大的一支隊伍了,就算有萬一,梁應物手上的獵槍可不是吃素的。

此外,雖然梁應物沒有說,我也沒有問,但我不相信從X機構出來的梁應物,會沒有一兩件高科技的傍身法寶,就算沒有,也會帶著比手機更安全可靠的通訊工具。所以不請導遊,只是增加學生冒險情緒的手段罷了。

學校方面在之前早就和三里屯村聯繫過住宿和食物的問題。車子一到,村長和幾位老人就已經在村子的入口處迎接了,同時還有一眾孩童和幾個村民圍觀。這幾位老人估計在村子裡德高望重,地位很高,看他們白髮蒼蒼,臉上溝壑縱橫,在他們面前,我和梁應物也只能算是毛頭小伙了,更不用說那些學生了。他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還真是過意不去。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長途舟車勞頓,大家都飢腸轆轆。村長也知道這一點,稍微寒暄了幾句,就把我們引到吃晚餐的地方。

村子裡沒有專門的餐廳,但是在村子中央的一大塊空地上,早已經生起了篝火,各種各樣的野味已經串在鐵叉子上,肉香飄來,看得我們眼珠子都直了,唾液不由自主地大量分泌出來。

不用什麼椅子,所有的人都席地而坐,除了烤肉,許多菜源源不斷從村子的各個方向端過來。看來村長早已經派好任務,許多村民的家裡都要一起做菜。我知道學校里一定會給村子一筆錢,我估計這筆錢不會太多,但相信對這個村子來說,也是不小的收入了。

這裡的菜雖然沒有大城市飯店裡的精緻,也沒有各種各樣的調味品,但出自天然,全都是貨真價實的野味,肉要老一些糙一些,但又鮮又香,還有一大堆剛從山裡采出來的野生蘑菇,和山雞肉燉成一大鍋,那滋味,唉,現在回憶起來……雖然接下來就會碰到極其詭異兇險的事,但這頓晚餐,直到如今還讓我直吞唾液。

三四十位村民參加了這一場「晚宴」,或許對於他們來說,這場大餐也是難得才可以享受到的。雖然在神農架邊,經常都可以打到野味,但大多數時候都會拿到外面的市集上賣掉,少有捨得自己吃的。

席間,村民們向我們說了很多話,但大多數時候都聽不太懂,這種帶著嚴重口音的普通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對我們來說和當地的方言沒什麼兩樣,又不好意思句句讓人家反覆說,只好以點頭微笑混過去。不過看學生那一邊,路雲好像能聽懂一些,開始充當兩邊的翻譯,何運開和朱自力和村民們開始互相拼酒,酒是村裡自釀的,酒精味很沖人,幾輪下來,何運開已經開始搖搖晃晃,朱自力倒還好,真是讓人意外。

有人問在這條路線上有哪裡比較好玩,什麼地方的風景好,看來除了吃苦探險外,大家來神農架,也想好好領略一下大自然的風光。於是幾位常在山裡走的獵戶開始介紹這一路的地形,什麼地方有小溪什麼地方有瀑布,哪裡開闊哪裡幽閉。還說了幾個和景觀有關的傳說,多是男女相戀,很是動人。

忽然,旁邊一個脆生生的童音說道:「還有人洞啊。」小孩子的普通話要比大人標準多了。

我聞聲看去,那是一個六七歲的男娃子,張著嘴,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通常小孩子說出的地方,必然是他們常常玩耍的所在,可是他現在的表情,竟好像有一點驚慌失措,彷彿剛剛做了一件錯事一樣。

「人洞是什麼地方啊,一個洞嗎,很好玩嗎?」袁秋泓笑著問他。

「阿寶,說什麼呢!」旁邊一個壯年男子呵斥,同時一下子站起身來,大跨步走到阿寶的身邊,一把拎起他,另一隻滿是老繭的大手就打在阿寶的屁股上。旁邊幾個孩子臉色發白,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倒不是因為阿寶挨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不想多管,一句話犯的錯誤能有多大,頂多挨幾下。可讓我奇怪的是,阿寶他爹在打阿寶的時候,表情居然也有點緊張,落下去的巴掌一掌接著一掌,打了十多下都沒停下。阿寶像是被打懵了,也不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洞,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樣看起來,倒好似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

「別打了別打了,要把孩子打壞的,算了,他也沒什麼錯啊。」幾個女生看不下去了,出言勸止。

「添金,夠了。」村長發話了。阿寶他爹添金聽了,又狠狠打了三巴掌,終於把阿寶放下。阿寶雙腳落了地,獃獃地發一了會兒愣,這才「哇」地哭了出來。

「哭,哭什麼哭,下次再亂說,打斷你的腿。」阿寶他爹大聲說。旁邊一個女人走出來,看樣子是阿寶他娘,拉著阿寶離開。

我看了梁應物一眼,這「人洞」看來不那麼簡單,村裡人這麼忌諱,還是不問的好。

可是大學生們沒有這麼多考慮,個個都覺得這事情蹊蹺,滿肚子的好奇。

「請問,這人洞是什麼地方啊?」何運開問了出來。

「這……」村長一臉為難,想了一想,才說,「小孩子亂說話,其實這地方根本沒什麼好玩的。」

「阿寶這樣說,說明他常常去玩嘍,怎麼沒什麼好玩。」年輕人問起話來就是毫無顧忌,說這話的是劉文穎。說起來,我好像也算是年輕人,但和這些大學生在一起,彼此心理上的差距,還真是很大。這也可能和我之前一些奇怪的經歷有關,從生死邊緣走幾遍,再年輕也會很快成熟起來。

「呸,他會常常去玩,那真是見鬼了。」添金說。

村長苦笑:「不止阿寶,沒有人會到那裡去玩的,我也不知道剛才他為什麼會那樣說,真是奇怪了。」

這樣一說,學生們的好奇心更重了,紛紛出言相詢,看起來不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也不行,梁應物也只好問村長。

梁應物一問,學生們立刻投來感激的目光,我心裡暗笑他果然懂得為師之道,這一下就收了不少人心,想來在X機構中人際關係也是複雜萬分,梁應物拿些手段出來,這些小孩子還不被治得服服帖帖。

看見梁應物開口,村長也不好再隱瞞下去。原來依著他們原定的線路行進,大約走半天的路,在一處名為鮑家山的小山半山腰上,就有這麼一座人洞。這洞在幾乎可以稱作絕壁的陡坡上,一個小孩子,是絕無可能跑出那麼遠的路,到這個就算是成人沒有工具也很難進去的人洞里玩的,所以剛才阿寶肯定是在胡說。小小年紀就說謊,這頓打是一定要挨的。

我卻在懷疑,阿寶真的僅僅只因為說謊而挨打嗎?剛才這頓打可不輕啊,看得出阿寶他爹是下了重手,而不僅添金,從村長到幾位老人,表情都不太自然。當然,這話我並沒有說出來。

立刻就有人提議,要明天順便去這人洞里看看。

此話一出,一方面立刻受到其他學生的響應,另一方面,村長卻變了臉色。

「不能去啊,那種地方,不能去的。」

果然,我心裡說。

村長嘆了口氣,開始解釋原因:「我們誰都沒有去過那個洞,老一輩傳下來,那個洞是凶地,誰進去都會有災禍降臨,所以誰都不敢去。」

只不過這個原因對於充滿好奇心的大學生而言,根本不能成為原因,接受了十幾年的科學教育,怎麼會被這樣無稽的理由嚇倒。

不過村長和幾位老人看起來都很堅持,大多數的學生都很識相地不再談這件事,只有何運開還在說明天一定要去看一看。梁應物見村長滿臉擔憂之色,只好出言讓何運開別再說下去。

晚宴完畢,村長就領梁應物到住的地方,其實就是村民家裡。這些村民都是村子裡最富裕的,家裡也比較寬暢,可就算是這樣,也幾乎算是「家徒四壁」,有一家最好,有一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產的十八寸彩電,能收三個台,但不太清楚。而其他沒有學生住的人家,大多數還在用煤油燈。艱難的條件,可見一斑。

據村長說,就是電,也是前年剛通的。而十年之前,這裡還是完全的原始生活狀態。

安排好住宿,學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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