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相愛那年 第二十六章

房間里一樣很亂,這跟以前一直乾乾淨淨的許飛飛有點不一樣了。床頭柜子上擺滿了藥瓶,還有打點滴的瓶子。我隨便拿起一瓶,一看,是心臟類的葯。柜子旁邊的紙袋裡還有吃完的空瓶子。

許飛飛開玩笑地說:「看,老天爺終於也嫉妒我的健康和帥氣了,拿這麼多葯來折磨我,搞得我像個林妹妹。」

我看著許飛飛,心裡陡然一陣酸楚,好像這是我的孩子一樣,看著這些藥瓶,對他忍不住地疼惜起來。

我走過去,抱著許飛飛,說道:「跟我回去吧!不管下面什麼路,我陪你一起!」

我說的是真心話,雖然不是經過許多考慮的,但是確實是我最想說的話。而且,我做事,向來考慮的很少,我還處在衝動的年齡上。

許飛飛沒說什麼,緊緊地抱著我。忽然,他鬆開我,還是開玩笑的樣子,說道:「我不會死的!你可要考慮清楚,萬一這一陪就是一輩子,你可怎麼嫁人啊?」

「一輩子就一輩子,我嫁了人叫我老公和我一起陪你!不同意的,咱不嫁!」

許飛飛抿著嘴笑了,卻有幾分凄涼。

許飛飛就這樣被我帶了回來。我知道他是不會回家的,也許他的父母還不清楚他現在的狀況,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

我始終覺得這是一場夢,總認為會有一天這夢會醒的,當我醒的時候,那個活潑開朗的許飛飛還像以前一樣微笑地站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像個孩子,我喜歡那麼健康的孩子。

許飛飛的葯很多都是許鵬鵬買了送過來,許飛飛平靜地接受許鵬鵬的資助,他開玩笑地說:「現在不給他機會叫他付出點,以後萬一……他沒的付出了,豈不是很難過?」

我每天看著許飛飛身體漸漸孱弱卻又精神百倍的樣子,心裡真不是滋味,就好像看見無數的離別一樣,宴席終究都是要散的。

當我知道鄧夜軒應該已經回來的時候,我沒有聯繫他,我在等他聯繫我,而我,現在只是一心一意地陪著許飛飛,我不是在償還什麼,只是想陪著他。

鄧夜軒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睡著,迷迷糊糊地聽著是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清醒了。

「青噯,我不能去見你了,有點事要辦。」鄧夜軒說道。

我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說:「沒事,我也正好有事呢!」

「哦,這麼巧……」聽的出,他也是滿心的失望。

「對了,咱們再做個約定如何?」我忽然心血來潮的說。

「什麼約定?」

「我們兩年不見,也不聯繫,兩年後,若你還記得我,來找我!如果我還記得你,我也去找你!」我笑著說。

「為什麼是兩年?而且,兩年太久,對思念來說;也太短,對忘記來說。」

我不能告訴他,許飛飛可能只能挺兩年,只好無賴地說:「就是喜歡這樣不長不短的兩年。」

鄧夜軒笑著說好。

掛了電話,猛然有些惆悵。我這算什麼呢?上次還理直氣壯地幫鍾葉說那個可惡的第三者,那我算不算呢?人都是這樣的嗎?總是比較容易原諒自己,總是會為自己著想,為自己想一個最好的理由,而別人的,就是錯的了。

跟鄧夜軒打電話的時候許飛飛不在,大概又是去買菜了,他總是很早起床,每天把飯菜做的像模像樣,很有家的感覺。

許鵬鵬開始和鴻如約會,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真的戀愛,緣分有時候真的可以人為。

因為我做了他們之間的引線人,鴻如對我的態度更加好了,有時候人不多就叫我回去陪許飛飛,她一個人頂著。

鍾葉最近來的很少,有些想她,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關於我和許飛飛的,關於我和鄧夜軒的兩年之約。以前我一直覺得我只有好哥們,特別想要一個好姐妹,遇到鍾葉之後,終於叫我滿足了,有個體己的姐妹,跟你說說心裡的那些小秘密,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楊光偶爾來看我,但是他從不去家裡,因為他知道家裡還有許飛飛。除了我和許鵬鵬,沒有人知道許飛飛得病了,沒有人知道許飛飛其實時間不多了。

我有空的時候也會陪許飛飛去醫院,醫生總是說很穩定,保持住,不要激動……

我最沒有想到的是李木春來看我。

相對於以前的容顏,我不得不說,她顯得有些蒼老了,不過,面色倒是健康。

她見我的第一句話是:「最近有見過楊光嗎?」

我點點頭,說:「他雖然不經常來,但是就你來的前兩天,來過。」

「他還好嗎?」

「既然關心,為什麼自己不去問?」

我喜歡那種為了愛勇敢去追求的人,所有以愛為名義默不作聲的不過是懦夫。也許,這就是我比起許鵬鵬來更喜歡許飛飛的原因。

李木春看了看我,笑了,說道:「你還和以前一樣,不過,多了一股子風情的勁。」

「是啊,女孩終於要長成女人了。」我開玩笑地說,「我以為楊光一畢業會和你在一起呢!我以前真沒想到,你是那麼痴情的人。」

李木春被我的這句話說的大笑,然後對我說:「我不是痴情,我只是不服氣。很久沒見楊光了,到真是挺想念的。我從來沒想過他畢業後會來找我。楊光這些年,一直喜歡你。」

我也被李木春說的大笑,擺擺手,說道:「你開什麼玩笑?我們是好哥們!你不會懂的!再說,我們兩個外人哪裡揣測的出他的心思?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

李木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道:「你們都過的好就好了。」

我後來想了很多遍,始終沒能明白李木春那天來看我的意思,她是要告訴我什麼呢還是只是來看看我過的好不好?或者她想知道楊光的消息,卻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問?

好像都成立,但又好像都不成立。

總之,那樣和她說話的時候,我們之前的那些無聊的恩怨,好像都結束了。我們曾經爭的頭破血流的事情好像也模糊了。

兩年,比想像中快。

這兩年里,我和許飛飛一起過著不拮据也不富裕的生活,他的那些寫了又寫的樂譜,終究沒有人買。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期限,肆意卻又有著節律地花著自己的積蓄,也接受著許鵬鵬的資助,有時候,許鵬鵬會想辦法從錢主任那拿來錢給許飛飛。我自從家裡斷了供給,微薄的工資也是月月見底。

但是我們過了兩年無比快樂的時光。

有時候我懷疑不是我在陪著許飛飛,而是他在陪著我。

許飛飛總能想到叫我們都快樂的辦法,那些已經因為童年的遠去而變得陳腐的遊戲也被許飛飛拿出來玩個不停。他還買了很多植物在家裡,還有一缸金魚,他總是說:「看,多麼有生命力!生命力是可以互相傳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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