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於生死,樂陶已經想過不止一次了。

可是這一次,樂陶是決定的最快的一次。

也是反悔最快的一次。

樂陶在衛生間使勁摳著喉嚨,試圖將那些吃下去的安眠藥全部都吐出來。

因為樂陶的動靜夠大,加上江小巒此時酒勁也散的差不多了,本來就沒喝多少,醉也不至於醉得太久。沒有趕上樂陶和凡語分手的好戲,倒是趕上了樂陶自尋短見這麼個醜事了。

江小巒站在衛生間門口,問樂陶:「怎麼你也醉成這樣了?」

樂陶轉頭看了眼江小巒,說:「快,送我去醫院。」

「這麼嚴重?還要去醫院?」

「快點。或者你打120,就說家裡有人自殺,再不來人就要死了。」

江小巒笑了,說:「就醉酒這麼點事,你至於嗎?」

樂陶非常嚴肅地看了江小巒半天,說:「我吃一大瓶安眠藥,我本來是想自殺的。可是……我仔細一想,我連趙一米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樂陶還沒說完,江小巒急急忙忙地拉起樂陶就往外奔。

在去醫院的路上,樂陶和江小巒全部一言不發。

到了醫院,樂陶對醫生說自己一時沒看清,吃藥吃成了安眠藥,一下吃了十幾片。

醫生給樂陶洗胃的時候樂陶已經有些迷糊了,那個時候她還一個勁兒地說不能就這麼死了,還不知道趙一米生男生女呢……

慶幸的是樂陶沒有大礙,折騰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算徹底脫離危險。

江小巒本來是被樂陶叫來喝酒的,這下竟成了全能保姆,一點點地伺候著樂陶。

樂陶看著江小巒,說:「真是對不起,你看我這人吧,混到這麼大了,連個男朋友也沒有,只好麻煩你了。你放心,等我出院了,我立馬給你介紹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我忘了,你一定要記得來要賬啊。」

「你怎麼就知道我沒女朋友?說不定我有好幾個女朋友呢,還用得著你介紹?」江小巒開玩笑地說。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

江小巒看了看樂陶,說:「這個修辭……是對還是錯呢?」

樂陶瞪了江小巒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餓了,弄點吃的來。」

江小巒二話不說,轉身去找吃的了。

樂陶想要自殺的消息在樂陶脫離危險之後就徹底傳開了。

先是江小巒給趙一米發簡訊,說樂陶要自殺,吃了一堆安眠藥,暫時自殺原因不明。

趙一米當時已經住進醫院,還在一點一點思考要婆婆回家去準備哪些東西來醫院,收到江小巒這條簡訊,當時人就懵了,但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凡語打電話。

可是趙一米沒有凡語的電話號碼,但是她有林瑤的。

趙一米只好給林瑤打電話。

趙一米在電話里說樂陶自殺了,問林瑤凡語在哪裡,她說她要問凡語這是怎麼回事。

林瑤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一驚,這時候凡語恰好在她身邊,凡語從樂陶那裡回來之後就問了林瑤關於懷孕的事了,此時這兩個人正在一起討論關於未來關於孩子關於他們的幸福的話題……結果被趙一米這個電話沖走了一切。

林瑤愣愣地看著凡語,說:「樂陶……她真的自殺了。」

「自殺了?」凡語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可是,她明明說,她說不會自殺的,我們說好的,我們以後各走各的路。我真的跟她說好的,她當時連哭都沒哭,真的。」

林瑤鎮定了一下,說:「等一下,我問問情況。」

林瑤問趙一米樂陶現在情況如何,趙一米說:「目前已經脫離危險,那是因為家裡還有另外一個朋友在。可是平時都是她一個人住的,這次是好了,要是以後她還是想不開,一個人在家,那不是隨時都有危險嗎?」

林瑤想想趙一米的話也對,可是再一想這種事為什麼要她和凡語來負責呢?林瑤說:「一米,我知道你和樂陶是好姐妹,可是這種時候凡語是最不能出現的時候,如果讓樂陶知道了她這麼一鬧凡語就又回到她身邊了,那她以後還不是要經常用這一招?就像你說的,可不是回回都有人在旁邊的。我想,凡語應該完全不過問這件事,這樣她就會明白,即使她要自殺,也不能挽回。既然給不了她未來,不如讓她徹底絕望。」

凡語在林瑤旁邊聽著林瑤這麼說,連連點頭。

趙一米一聽,心裡也是暗暗佩服,這種時候林瑤還能完全不亂陣腳,而且聽話里的意思,凡語已經做了選擇了。

趙一米趕緊向林瑤解釋說:「我打電話不是想讓凡語去看她或者怎樣,我只是想問問是什麼情況,是不是真的因為凡語……」

「是的。凡語今天剛剛跟她做了個了結。」林瑤說。

「好的,我知道了。祝你們幸福。」

趙一米掛了電話之後想去看看樂陶,心裡想著樂陶這個時候一定很傷心難過,多麼需要一個像她這樣的姐妹在身邊說說知心話啊。可是以趙一米目前的狀況,真的不適合四處走,加上已經住院了,醫院規定不能外出。

只能打個電話了。

樂陶的手機沒帶,趙一米打到了江小巒的手機上,然後轉給了樂陶。

樂陶一聽見趙一米的聲音,激動地問:「一米,你家孩子救了我,他是我的救星,等他從你肚子里出來後,我一定要好好謝他!」

趙一米一聽樂陶這語氣,心落下去了一半。

「到底怎麼回事啊?就為了個男人,你至於嗎?」

「不是,不關凡語的事,也不關男人的事,我一時糊塗,我今天喝酒了,跟江小巒喝的,喝醉了,稀里糊塗的,就吃錯藥了。然後我一想到我還不知道你生男生女呢,我又清醒了,然後我就奔醫院來了。」

江小巒在旁邊小聲說:「看來沒我什麼事兒啊!」

樂陶瞪了江小巒一眼,小聲嘀咕:「還沒找你算賬呢,她都要生了你告訴她幹嘛?」

「好了,沒事就好,我已經住院待產了,等你好了來看我和孩子啊。」

樂陶一定一定地應承著。

趙一米剛打完電話,聞子就趕到醫院了。

聞子一到醫院立即向趙一米彙報,說他已經進入到了備戰狀態,在趙一米出院之前他絕不離開醫院。

趙一米當然開心,自從婆婆來了之後兩個人基本沒多少二人獨處的時光了,如此一來,趙一米倒覺得這住院像是度蜜月了。

聞子在醫院陪著趙一米,專心致志。

早上聞子扶著趙一米在樓梯上走來走去,說是要促進寶寶入盆。然後聞子去醫院外面買點早飯,兩個人在醫院的小桌子上頭碰頭地吃掉了。午飯和晚飯都是聞子帶著趙一米偷偷溜出醫院,在醫院附近的飯店裡吃的。

趙一米說她又有了大學時談戀愛的感覺了。

聞子開玩笑地說原來談戀愛的感覺就是在小桌子上吃飯和偷偷摸摸出來吃飯這兩件事啊。

趙一米被聞子逗得很開心。

只是,三天過去了,趙一米的預產期也過去了,可是趙一米的肚子還是毫無動靜,孩子連一點點想要出來的跡象也沒有。

趙一米著急了。

聞子和婆婆也著急了。

就連樂陶都著急了,一天打好幾遍電話問生了沒有。

包括趙一米的哥哥嫂子,都在不斷地問關於生孩子的情況。

趙一米覺得很有可能自己要剖上一刀了。

真正地臨近了,要被開上一刀的情況越來越現實了,趙一米覺得非常害怕,一想想自己這白白凈凈的肚皮上要留下一道疤,一想想醫生做手術的時候說不定就把什麼物件遺忘在了肚子里,一想想手術的時候可能失血過多可能麻醉無效可能情況複雜等等,趙一米就覺得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最要命的是住院了之後,一層樓上每天都有人進行剖腹手術,有一次她站在走廊里看見醫生護士還有家屬圍著一張推出來的床,趙一米很好奇地走過去看。

這一看不要緊,可把趙一米嚇壞了。

當時護士正在把這位剛生完孩子的媽媽往病床上抬,就在這個當口,趙一米看見了那位媽媽身上和身下面大片大片的血跡,血跡都還沒有干,新鮮的血淋淋的感覺讓趙一米頭昏昏。

趙一米聲稱,堅決不剖,一定要順。

於是,趙一米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喝水喝水再喝水。

三天,趙一米平均每天都要喝掉近十升水,可是三天過去了,最後一次B超結果顯示,趙一米的羊水指數完全沒有上去。

趙一米看著結果有些無奈了。

那晚,趙一米躺在醫院的窄小的床上,叫了聲聞子,聞子躺的床還不如趙一米的,是醫院的陪護床。

聞子問趙一米什麼事,趙一米拍了拍自己的床邊,說:「你躺到這裡來。」

聞子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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