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不忍心遇見 第十七章

「什麼叫算是吧?我看的出來,你很聽她的話啊,關係好像不是很一般呢。」我有點調侃的語氣。

何處又看了我一眼,帶著一些憂傷,何處的這個眼神突然叫我心裡莫名地狂跳了幾下,因為有種相識很久也想念很久的味道。

我趕緊不看何處的臉,何處嘆了口氣,說:「早知道你就知道這樣調侃你哥哥前幾天就該讓你在病房裡結結實實地摔上一跤!」說完還白了我一眼。

何處的話讓我思考了幾秒,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前兩天在病房裡扶住我的真的是何處!有些失望,也有些竊喜,很矛盾的感覺。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許久,何處突然說:「我是欠榮言的!」然後就是一直一直的沉默。

把我送到家的時候,何處突然詭秘地笑著對我說:「林海不錯吧!」說完笑笑就開車走人了。

我站在樓下,聽車聲遠去,想何處剛才對我說話的眼睛和笑,有一絲溫暖。我小的時候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個哥哥,他會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後,在我哭泣的時候從身後變出一個布娃娃,在陽光明媚的春天載我去放風箏,在大雪紛飛的時刻和我一起堆雪人……真的這樣希望過,因為我一直覺得我一個人好孤單。

自從上次喝醉之後我就知道了在酒吧喝酒其實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你可以陷在一種你自己為自己構建的情緒里不停地伸展伸展……

我沒有上樓決定去酒吧。在去酒吧之前,我給張想打了個電話,張想在電話里顯得開始從容的語調叫我終於放了心。

我要了一杯啤酒,剛喝下一口,突然想到阿可說她在酒吧看見一點的事情,於是四下里看了看,心想,一點最近很安靜呢,都沒有來找過我,簡訊也很少,難道近來很忙?可是我什麼也沒看到,於是接著喝我自己的酒。

我悠悠然喝酒的時候又想到了何處,想到了榮言,還有何處說他欠了榮言的話,不能理解。

正想著,突然一個手裡抽著煙的女孩站在了我旁邊,說:「哎!再加五瓶啤酒!」

她剛說完,從洗手間方向走來一個人,說:「什麼五瓶?再來一打!」

那女孩一見便嬌滴滴地迎了上去,把自己的半個身體靠了過去,說:「人家是心疼你唉!」

那男人順勢親了女孩一口,笑笑,沒說話。

女孩走過去的時候就把擋住我的空間讓了出來,於是我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終於也看到了我。

於是他立刻推開懷裡的女孩,吃驚地說:「小一?你怎麼在這?」

這個男人是一點,此刻他吃驚的程度遠不能和我的相比較,我只顧捏著手裡的杯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女孩還在一旁問:「這誰啊?」

一點很是凌厲地瞪了她一眼,她便自顧走了。

一點走過來坐在我身旁,剛才的瞬間緊張就消失了,他笑笑對我說:「你不該一個人來這裡。」

「那我該一個人去哪裡?」剛才的情形已經叫一點在我心裡的印象壞了大半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

「一點你多大了?」

「為什麼問這個?你明明知道的。」

「對,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突然才想到,其實你也不是一個孩子了,你已經到了可以禍害某個人,或是禍害某群人或是禍害你自己的年齡了。」

「小一……」

我用手制止了一點的發言,然後對他笑笑,說:「當然,這只是因為我是個老古董,所以我還一直以為你像個孩子,我還一直以為你多純潔呢!」

「小一,不是你想像中的樣子!」

「我沒想成什麼樣子啊?你以為我想成什麼樣子呢?」

一點有些無奈地樣子,不再回答我。

我起身,對一點說:「你以後如果還需要和我對話的話,完全可以像今天一樣,不必叫我大姐了,你真的不是個孩子。」

我正准離開,一個轉身,卻迎來了一個巴掌。

一點立刻站起來擋在我面前,說:「不關她的事!」

一個凶神惡煞的稍稍發福的婦人瞪著眼睛站在我面前,張口就罵我是狐狸精小賤人之類的話,暫且不要說這個人是誰,就這樣的行為足夠讓我不恥,我雖然很會隱忍,但是我決不是可以隨便任人捏的軟柿子。

我順手抓起剛才還沒喝完的啤酒,嘩地一下就都甩到了她的臉上,然後說:「這位阿姨,請你放尊重點,先搞清楚我是誰再說!如果你兒子有在外面胡作非為,請先回去問問你兒子!」

那位婦人突然就氣地嘴唇顫抖起來,眼睛瞪得更大了,憤怒地對一點說:「去!叫外面的弟兄進來!」

一點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我求求你了,你放她一馬,我答應你今天晚上回去!我說到做到!」

那女人看了看一點,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一點趕緊拉著我就出來了,然後攔了輛的士把我塞在了車裡。

我坐在車裡,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一下,心想,一點,我們這朋友快做到頭了吧!

回到家裡,客廳的電視開著,媽媽卻不在。我敲了敲媽媽房間的門,媽媽給我開了門,我突然注意到媽媽戴著眼鏡,於是我問:「眼睛看不清了嗎?」

媽媽笑笑,把眼鏡拿下來,說:「到了年紀了啊。」

我也笑笑,真是快啊,媽媽已經要戴著老花鏡才能看清東西了。於是笑著問:「媽媽在家裡研究什麼書呢?」

媽媽拿下了眼鏡,說:「瞎看看。」

我感到有些疲倦了,便沒有多問,回房間去了。

我倒在床上,空蕩蕩地望著天花板,我突然想到阿可原來說我的一句話:什麼事都愛瞎操心!確實如此,關鍵有些事操心之後它還會一直停在你的眼前,不停地晃來晃去。真正地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事實上我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有點沉重了,所以叫我的心境摸上去硬硬的,我想找個利器捅一捅它,叫躲在裡面堵得我發悶的東西流淌出來才行,對,是該如此了。

我呼地從床上坐起來,我覺得我是該談場戀愛了。

於是我寫了條簡訊:「我想,我是該談場戀愛了。」然後我略略思考了一下,把這條簡訊發給了何處。剛開始發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發給他,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我想我是想讓他把這個消息傳給一個人,那個人該是林海,在我想到要談戀愛的時候我知道林海是最合適的對象。

誰知,何處竟回過來一條信息:「想好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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