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不忍心遇見 第十二章

他可能想到了我的心思,說:「怎麼說你也屬於我家人類型的,所以給你的號碼是私人的。」

「可是我更是你秘書,你的工作號碼不該給我嗎?」

何處笑笑:「笨,這個號碼想知道實在是容易,公司人員聯繫方式名單里就有,這個資料你不會沒有吧。」

我不說話了,理虧詞窮。

雖然我不說話,但是我卻在心裡盤算著他關機的目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習慣用不信任的眼光看何處,我總覺得他關機是為了避免一些人和他聯繫,或者他不想讓這些人在我面前聯繫他。女人第六感這東西,有時候準的叫人覺得不真實。

我們彼此都沉默了好久,何處突然說話了:「爸爸,他已經回去了。」

我哦了一聲,沒有多說。

何處接著說:「本來他是想留下來的,但是我媽媽需要他的照顧。」

我還是哦了一聲。

何處說:「這些年我看著爸爸和媽媽的生活真的很同情爸爸,我覺得爸爸是愛你的媽媽的,但是他是一個好人,所以他必須留在我媽媽身邊。」

我苦笑一下,這叫人心酸的愛情啊。

何處看了我一眼,問:「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說:「不想知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知道又如何,沒有意義了。」

何處說:「怎麼會沒有意義?你難道沒有發現我爸爸和你媽媽是沒有辦離婚的嗎?」

我突然想起媽媽當年說的話「我們是領了證的」,不錯,媽媽是直接帶著我走的,沒有和爸爸辦理離婚手續。

何處又說:「爸爸一直好好地保管那張證書呢。」

我嘆了口氣,證書又如何。我想起媽媽不想見爸爸的神情,我以為媽媽是恨爸爸的,恨了這麼久,依然不能原諒。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為這叫我不斷地想起過去,我是個忘不了回憶的人,但回想只能叫我痛苦。於是我對何處說:「他們的恩怨我們就不要插手了吧,你不能因為我媽媽對你很好就覺得他們之間什麼都可以化解了。」

何處也不再出聲,突然手機響了,何處接了之後說了幾個好字就掛了,掛了之後笑著看著我,說:「看來我是要跟你去混頓飯吃了。」

「什麼意思?」

「剛才是周韓打的電話,他參加的婚禮和你在同一個酒店,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的婚禮呢?」

我恍然大悟,張想竟也請了周韓。

何處接著說:「他讓我過去,邊吃邊聊,主人一點也不介意多我一個呢。」他很得意。

第一次和何處這麼近地保持了兩個多小時,還說了這麼多話,覺得很怪,我似乎還在恍惚著我身邊怎麼就多了這麼個哥哥。

我和何處一起走進酒店,在酒店的門口放著張想的結婚照,我仔細看了看張想身邊的那個男人,沒找到讓張想兩個月之後就嫁給他的理由。但我還是很高興張想的出嫁。

酒店內一派喜氣,張想還未出現,卻已是熱鬧非凡。我難以想像這麼個幸福的日子會變成張想的災難。

還沒看見張想,卻先是看到了周韓和程然。

周韓的眉宇之間憂鬱的神情比往日更加濃重了,程然卻是一副時尚又不失風度的姿態,她把長長頭髮的發梢卷了起來,配著優雅的歐式的披肩,化著稍稍顯濃的妝容,我這個曾經她的姐妹和她比起來猶如月季和玫瑰,看起來有些相似,但永遠無法相同。

程然看見我,很誇張地和我擁抱,她微笑里的自然叫我覺得彷彿自己做錯了事一樣,但是還是被她寬容地原諒了。是的,程然已然不是昔日的程然了。

何處開始和周韓交談起來,程然自然是拉著我聊天,我對著她突然之間無話好說,我突然想起周韓說她打胎的事情,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於是我很努力地鼓起勇氣開口問她,在我給自己勇氣開口的時候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悲哀,曾經的我們是可以無話不說的姐妹,曾經的程然是個會穿著花裙子在我們面前蹦來蹦去的天真少女,曾經的歲月是今天只能回憶感慨的資料。

我還是問了程然,因為這個問題我想不通,因為我知道程然有多愛周韓。

程然聽了我的問題,先是吃驚然後有一絲微怒,最後是輕鬆一笑,似真似假地說:「那孩子不是周韓的,但我只想給周韓生孩子,就這麼簡單!」說完微笑著看著我。

我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為自己有這樣一個至少曾經有這樣一個姐妹而驕傲,她究竟是達到了一個怎樣的境界才能如此玩笑般地說這句話。

我很是嚴肅地問:「周韓知道嗎?」

誰知程然突然大笑起來,她說:「小一,你還是老樣子,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這樣的話你也信啊?跟你開玩笑而已。」

我茫然了,當然也隨即懂了,我已經不是可以叫程然說說心裡話的對象了,我們的世界發生了變故。

於是我們大家開始漫無目的地聊天,一邊聊天一邊等待主角的出現。

無聊的時候時間總是很慢,但是我們還是耐心地等待著,我到了之後的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見張想的影子。

於是我給張想發了條簡訊:「到底要製造什麼樣的懸念啊?該出場了!」

過了許久,張想終於回了條簡訊給我,她說:「沒有新郎的婚禮該如何舉行?」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趕緊給張想打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的張想帶著明顯地哭腔,半天才開口:「小一,他消失了,我們昨天才領的結婚證,今天他就消失了。」

「你現在在哪裡?」我想張想身邊現在需要一個人。

「家裡,我不知道還該不該去酒店。」

「你別過來,我馬上過去。」

我想我能最快到張想家裡去的辦法就是何處開車送我過去。

於是我找到何處,帶著幾分焦急地說:「快,開車送我去一個地方。」

何處看出我的神色,不多說,只是問:「哪裡?」

我說:「張想家裡。」

何處什麼也不問了,我想這麼長時間的等待已經叫來參加婚禮的每一個人感到奇怪和不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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