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729封情書 第八節

我走過去的時候,於簫按了兩下喇叭。

我知道,他來和我道別,他要去四川了。

只差一點我就走過去和他說話了,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矜持了一下,也許還是那該死的罪惡感。

我回到宿舍後,在屋子裡不安地走來走去,我覺得至少我應該去說點什麼的。於簫每天都在用信跟我訴說,這確實叫我心裡踏實,可是他卻接收不到我的隻言片語,他應該很忐忑很慌亂吧?

最後我又跑下了樓。

可是於簫的車不見了,我看見的,是阿木。

阿木看見我後從車裡出來了,然後笑著就像說著別人的事一樣地對我說:「我離婚了。」

我嘆了口氣,這兩個人,到底還是走了這一步。

我還沒來得及對阿木說什麼,江總忽然打了電話來。

江總在電話里著急地說:「幫我找一下小惠,我聯繫不到她,我剛剛知道她離婚了。」

掛了江總的電話,我問阿木:「你和趙小惠什麼時候分手的?她現在在哪裡?」

「下午,手續辦完之後就分開了,她當時精神很好,笑著跟我說我拜拜。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阿木說。

「江總很著急,她說擔心趙小惠會出什麼事。」

「不會的!」阿木輕鬆一笑,「她是個很現實的人,放心吧!」

「找到人再說吧!」

趙小惠的手機關著,我和阿木找了所有她會去的娛樂場所都沒找到她。

路上阿木簡單地跟我說了他和趙小惠離婚的情況。趙小惠沒有什麼要求,她說既然是她提出離婚的就不會要求過分,但是因為阿木是因為利益才跟她在一起的,所以她要了房子。阿木沒有任何意見。他們的婚離的就像喝碗白開水一樣容易。

我和阿木一直找到凌晨,依然沒有趙小惠的消息。

阿木一直在說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個時候我覺得阿木真是絕情。

到最後阿木一個勁地要我回去休息,說他一個人找就可以了。然後他把我送到宿舍,看著我進門,然後離開了。

阿木不會去找趙小惠的。

所以,阿木剛剛離開,我就從宿舍出來了。

我叫了輛計程車直接去了他們以前的家。

趙小惠應該在家。

我一遍一遍地按著門鈴,直覺告訴我,趙小惠一定在。

趙小惠果然在!

她蓬亂著頭髮給我開門的時候,睡眼惺忪地看著我,生氣地說:「你毛病啊?深更半夜你來幹嘛?正睡的好好的呢,門鈴怎麼沒被你按爆炸啊?」

趙小惠這個模樣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得不佩服阿木的鎮定了。雖說沒做多久的夫妻,但是阿木對趙小惠還是有所了解的。

一進門,撲鼻的酒氣就沖了過來。家裡地上躺著亂七八糟的啤酒罐。

「你現在酒醒了沒?」我看著趙小惠。

原來她睡眼惺忪不是因為正睡的香,是因為她喝得暈頭轉向了。

「我是沒睡醒,不是沒酒醒!」

趙小惠還嘴硬。

「既然已經離了,就不要再多想了,沒離之前呢,我會勸你們不要離,那現在都分開了,就好好過吧!你現在應該在你所說的你喜歡的那個男人那裡,而不是一個人在這裡借酒消愁。」

趙小惠哈哈大笑,說:「我喜歡的男人?我喜歡的男人今天剛跟我離婚,我怎麼去?我憑什麼去?」

我很無奈,為什麼最後的最後,結果和真相總是叫人無奈的。趙小惠之前說的是謊話,至少現在,她心裡只有阿木。

「你不是我認識的趙小惠了。我認識的趙小惠不會嫁給一個她明知道不愛自己的男人,我認識的趙小惠也不會輕易放棄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更不會因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離開了自己而在這裡虐待自己!」我站在趙小惠面前,恨鐵不成鋼地說。

趙小惠朝我乾笑了兩聲,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然後抓著頭髮就開始哭。

我不應該說她,她現在是個醉酒的女人,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我也坐下來,抱著趙小惠,說沒事。

趙小惠稍稍安靜的時候我給江總打了個電話,說我和趙小惠在一起,讓她放心。

然後我把趙小惠扶到床上,就這麼抱著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醒的時候趙小惠無比精神地站在了我面前,看見我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唐零,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說完,她對我微笑。

我發誓,這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趙小惠,也因為這件事,從此我對趙小惠刮目相看。事實證明,一個女人一旦徹頭徹尾地愛上了一個男人,她會發生翻天覆地地改變。

趙小惠笑完,坐在床邊,說:「我說過我不會放棄阿木,離婚就是我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其實當初我從沒想過就這麼草率地跟他結婚,跟他結婚完全是為了幫他。乾媽很疼我,她看什麼都看的清楚,她知道我喜歡阿木,就一定要把阿木留在我身邊。阿木一天不跟我結婚,他就一天得不到乾媽的資金,可是那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你知道像阿木這樣一個孩子一樣的人,忽然就接手他爸爸的一切,他從來都沒接觸過的一切,他有多困難!我想要幫他。所以,我和他結婚了。現在,他已經不需要這樣的婚姻了,而且我們的婚姻正在拉遠我們的距離,名義上的夫妻關係讓他對我很冷漠,因為是我的存在限制了他的自由。所以,我和他離婚,我還他自由,然後再開始和他做朋友。你不會了解,做過夫妻的人離婚以後不單單是容易做敵人,多朋友也會比平常人容易。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可是……這努力可能會很久。」我懂了趙小惠的意思,可就是因為我懂了她的意思才會這樣說。這很久兩個字,是所有她將會面對的痛苦。

趙小惠忽然就笑了,說:「你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寫信寫了多久?你可以的事,我也可以!」

我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

「應該不單單是我知道,所有是你朋友的人都知道。」

我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處心積慮掩藏了15年的秘密嗎?為什麼連趙小惠都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有了漏洞呢?

趙小惠伸手拍拍我的臉,說:「不要發獃了,一個人心裡愛著另外一個人,這是一件非常明顯的事,更何況,還是那麼多年的。」

我暗自笑自己。

當年季曉雯和張揚就看一個眼神,我就明白了,李落對張揚說一句話,我也就明白了,路塵站在我面前對我微笑,我就猜到了。原來想不通的東西,只是因為身在此山中。

他們都像我明白他們一樣明白我。

他們陪著我一起,藏著一個公開的秘密,一藏就藏了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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