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729封情書 第七節

「趙小惠為什麼要離婚?」

「這個你應該去問她,是她提出來的。」

「可是她的老公是你,那一定是與你有關。」

「好吧,就算與我有關,那與你有什麼關係?不要問好嗎?」

阿木的一句話就堵得我半天無言以對。這件事看起來確實跟我沒有關係,我也太過自負,憑什麼就認定會和我有關係?

我一邊在心裡自責,一邊鬱悶地不吭聲。

「生氣了?」阿木忽然笑著問我。

「沒有。」我生硬地回了一句。

「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唐零,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男人,只有有擔當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能分的清責任和感情。雖然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已經是那樣的男人,但是我努力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對趙小惠來說,我只有責任,沒有感情,但是我一樣會負責到底。至於我的感情在哪裡,請原諒男人大多也和女人一樣是自私的,我總是希望感情也還能在身邊,或者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永遠能屬於我。至於之前我的理智,那是因為那時候我的事業是我的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可是現在一旦風平浪靜,自私又跑出來了,我自己也不能控制。但是,還是那句話,我可以分的請!」

「可是,這樣就委屈了趙小惠。」

「你怎麼不想想這樣也委屈了我呢?」

阿木轉頭看我,我頓時驚呆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已經滿含著淚水。

「阿木……委屈也是你選的,你要承擔,你是男子漢了!」我輕聲地帶著鼓勵一樣的語氣說。

阿木皺著眉頭轉了過去,抬手擦了把眼淚,顫抖著聲音說:「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執拗地叫你停止寫那該死的信,我們就不會分開!我常常這樣後悔!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那時候你的樣子,你上課時候的小動作,你走在我身旁的感覺,你遠遠地走在我視線里的那些年,永遠都記得,永遠都不會忘記!」

「過去了,阿木,都過去了。我也不是那時候的我了,我們都長大了。」

「長大不等於過去都消失。有些人是無可替代的,不管什麼時候。」

「阿木,馬上就要見到趙小惠了,你別這麼激動。」

阿木一聽,沉默了好久。

在快要到機場的時候,阿木忽然笑著說:「昨晚跟於簫一起喝酒了,那小子酒量真是太遜了。可惜,我後來也有點醉了,所以他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我一句沒記住。這小子能回來真好,以後可以常找他喝幾杯。」

我沒有接過阿木的話問任何關於於簫的消息。

其實,於簫就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一樣。

從我拒絕與他見面開始,每天,我都會收到一封信。我不知道郵局的郵遞員是不是已經對唐零這兩個字印象深刻到不用看地址都知道送到哪裡去了。

於簫竟然每天都在給我寫信。

他的信很平淡,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敘述,然後問我過的好不好,說他希望我快樂,最後再說他喜歡我。幾乎每天都是一樣的程序,但是他卻不厭其煩地寫著。

辦公室里有的同事跟我開玩笑說:「別人追女生都是一天一束玫瑰,這誰啊?真是有創意,一天一封信!到底是為了省錢還是為了浪漫?」

我總是笑著說:「當然是為了省錢!這人特摳門!」

我正在想著於簫的信的時候,阿木叫我下車,說到了。

趙小惠看見我和阿木的時候嘻嘻哈哈地給了我們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講她的旅行趣聞,一刻不停,一直講到餐廳的飯桌上。

直到阿木說:「好了,先吃飯吧!」趙小惠才停下來。

但是停下來的趙小惠只稍稍停了大概十秒時間,忽然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對阿木說:「我們離婚吧!」

「吃完飯再說行嗎?」阿木對於趙小惠的提議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坐在趙小惠身邊,小聲俯在她耳邊說:「你不是說就算知道他不喜歡你也要和他結婚的嗎?不是還說一定會叫他喜歡你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雖然是小聲說的,但是趙小惠可沒想要笑聲跟我說話,她對著我和阿木說:「我愛上別人了。」

阿木笑了一下,說:「好,但是,請吃完再談好嗎?我們兩個人談。現在我們和唐零一起好好吃個飯。」

我記憶里的趙小惠確實是個輕易就愛上一個人然後輕易轉移目標的人,所以她現在這麼說我也沒有過多懷疑,也許,就是這樣的原因也說不定。

「這是真的嗎?」我問趙小惠。

「當然是真的。你還不了解我?我愛過的男人實在是太多,阿木不過是上個時期的那個,現在已經過去了。反正他也不愛我,那正好,都解脫了。」

我想說太荒唐了你們,拿結婚當兒戲。但是他們有他們的活法,就像阿木說的,這與我無關。

晚飯吃的很匆忙,我早早地就離開了。我想我不得不辜負江總的託付,這件事,我擺平不了。

「寧:如之前所料,因為大雪成災,我沒能回家過年。而李落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取消了來看我的計畫。所以,我只好一個人裹著被子將自己關在宿舍里享受著冰天雪地的新年。

於簫還在持續地給我寫信,依然是一天一封。如果有一天我沒有收到,那一定不是他沒有寄,而是郵遞員偷懶了,郵遞員已經鐵定地知道第二天還會有我的信,所以,能一起送來就一起送來了。

於簫在昨天的信里說春節假結束後他就要去四川出差了,大概要半年。本來公司里一直想派他過去,據說那裡是新開發的基地,但是他一直拒絕著,可是這次他同意了。他說希望半年以後他回來會像他當初從美國回來時候一樣,他和我之間會有令人驚喜的突破。

其實知道他要走那麼久心裡還是很不舍的,但是我不會挽留。

寧,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於簫,我覺得他就是我的罪惡,我仍然在對許然的事歉疚著。有一段時間,曾經一度,我以為我可以因為於簫徹底地忘記你,然後給自己一個感情上的全新的開始。可是一切都沒能實現,我還是你的囚徒,甚至於簫還成了我罪孽的砝碼。

昨天晚上季曉雯給我打電話了,我們一直聊到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她已經開始新的戀愛了,而且是和她的導師。她說她從沒見過這麼年輕的導師,並且風趣幽默有智慧有內涵,最重要的是,至今單身。我聽她說的時候就明白了,季曉雯又遇見了她傾心的對象。李落雖然沒有來看我,但是她告訴了我一個叫我興奮的消息,她說張揚向她求婚了,他們正在計畫應該在哪一年哪一天結婚。我真的很高興,為李落高興。他們寄來的明信片已經有厚厚的一疊了,現在的明信片也變得不同,因為每次都有張揚和李落兩個人一起寫的字。他們在遙遠的地方,將他們的所經歷的點滴幸福傳遞給我,你不會明白我在看見那些的時候自己有多幸福。

季曉雯在電話里除了彙報了她的近況外,還狠狠地罵了我一通。她說無法理解我為何要和於簫分開,她還問我是不是還一直在寫信。

寧,我一直在寫信,一直一直都在寫,寫你一直一直都看不到的信,寫一直一直都收不到迴音的情書。

這一直一直,會延續成一輩子嗎?

我想到了阿木的話:你怎麼不想想這樣也委屈了我呢?

寧,假如愛是有天意的,那麼在他們和她們都幸福的時候,我的天意會不會來的太晚了一些?

如果你歸來,請用天意的方式讓我知道。

零。2008年春節。」

春節後開始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下班後我看見於簫的車停在距離我宿舍不遠的地方,我隱約地看見了車裡的於簫,但是看的不真切。我沒有上前打招呼,就這麼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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