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729封情書 第一節

「寧:2007年就要結束了,我很高興在這一年裡有過你的消息,雖然張揚在明信片上只是說你曾經回來過,並且就在半年前你回來過,雖然你又走了,但是這消息對我來說仍是莫大的希望。你還會回來的,我相信,你一定還會回來的。

可是,你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你回來的時候會不會一切都晚了?

我害怕一切都晚了,因為事情正在往那個方向發展。

07年的這下半年,在唐曉樂這件事發生之後,又發生了一件跟許然有關的事。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這也是為什麼這半年來我給你的信總是隻言片語就結束了的原因。今天,我終於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給你寫這一封信,因為,昨天阿木和趙小惠結婚了。無論如何,這到底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另外就是今天剛剛知道,崔鶯鶯生了一個女兒。她一直很幸福,我有時候一想到她的幸福就覺得我們都是可以幸福的,人人都是可以幸福,不用擔心。

還有於簫送給我的那個音樂盒,終於解開了,音樂果然只響了一次,然後我把那些碎片裝進了一個盒子,想著什麼時候扔到垃圾桶去。音樂盒裡還有一封信,是於簫寫的。

關於於簫和我還有許然的事,我真的無從說起,我真的希望這段時間你能在這裡,如果你在,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因為我有你,誰都不用處心積慮地懷疑我,也不用處心積慮地等我。

我有些自私了,終於將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歸結到你的身上,我知道,這與你無關。

是我太痴迷。07年的鐘聲一過,我就整整痴迷了15年。

15年,寧,你想過這是個什麼概念嗎?尤其是在畢業之後,在身邊沒有那麼人陪伴之後,你無法理解這種痴迷,它會在深夜裡啃噬你的心,讓你無從堅持,卻又吸毒一樣的不得不堅持。

我很奇怪為什麼對你的這種堅持並不會因為我喜歡上別人而消失或者退縮。當初我和阿木在一起的時候雖說年幼懵懂,但是你從未在我的立場里消失。後來我和路塵在一起,我是真的愛過他的,就算在我愛著他的時候,你仍然是我在深夜裡就會想起就會夢到的牽掛。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其實我很喜歡於簫,在看見他走在許然身邊的時候,在看見他在雪地里出現的時候,以及後來他對我做的點滴,還有他的信……我都清楚地知道,我很喜歡他,他對我來說是那麼特別的一個人,他伴隨著我成長歲月里的大部分時光,並且直到現在都堅持跟我站在一起……可是我仍然對你無法忘懷。

這是一種魔鬼一樣的情感。

我希望你回來,回來解救我。求你!

零。2007年冬。」

關於許然,我不忍心去說。

一個月前,當我在報紙上看見她在家中自殺的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好像一瞬間靈魂抽離了。我很在意她,我很愛她,我知道她也一樣在意我。我們對彼此來說,都是無可取代的。

可是,我們卻一直掩飾著這種在意,並且越走越遠。

那次接了許然的電話之後,於簫消失了一周。

一周後,於簫依然容光煥發地出現在我面前,淺笑著說:「可否賞光看個電影?」

我沒有問許然的事,看於簫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解決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問,但是許然這樣的舉動讓我心裡不舒服,我說過我沒有要跟她爭於簫的意思,可是她依然視我為勁敵。我以為,至少我和許然之間是可以被信任的,但原來並不是。

其實上次見到許然我就想對她說,她與我最珍貴的記憶相聯繫,不可分割,所以,她也是我最珍貴的記憶,永遠都是。

原來,有些話,不說就不會懂得。

但是在電影散場之後,於簫一點一點地跟我說了許然的事。

在他給我買冰激凌的時候,他說:「許然瘋了,她以為騙了我父母就可以用他們牽制我,事實上,他們唯一管不了我的就是我的感情。」

在他和我一起吃宵夜的時候,他又說:「許然也是個可憐的人,她過的不快樂,所以難免舉動荒唐,你不要在意。」

在他送我回來的時候,他又說:「我說要帶她去醫院,當著我父母的面跟她鬧翻了,她說沒想到我這樣絕情,一點臉面也不給她留……唐零,其實許然說的,也是我想問的。為何你這樣絕情?一點機會也不給我留?」

我低頭走路,沒看於簫,然後揚起臉,笑著問他:「你說,那個音樂盒究竟怎樣才能打開呢?」

「問你自己的心!」於簫很嚴肅地回答我,然後沉默著把我送到門口就離開了。

沒走兩步的於簫又停住了,他轉身,問我:「你要在我面前轉移話題一輩子嗎?逃避只能說明你心虛。」

也許於簫說的是對的,我不想失去他,但是也不想給他所謂的機會,所以我只好逃避。

其實我也一直在想一個完全之策,可惜這世上本沒有完全之策,無論如何都有人要哭泣。

於簫回來之後,還沒有和阿木正式見上一面。

那天,下班後於簫來接我,直接帶我到餐廳,說約了阿木還有趙小惠。

阿木和趙小惠都還沒有來,做為被邀請的客人,並且有著不一樣的身價,他們有理由遲到。

我和於簫坐下來一邊聊天一邊等他們。

「真沒想到阿木會和趙小惠在一起,許然騙我你在幸福地談戀愛的時候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阿木。他是那麼執著的一個人,怎麼會放手?」於簫像是自問,又像是說給我聽的。

「沒有趙小惠我們也不會在一起,我們都是執拗的沒有一點迴旋餘地的人,阿木和我,太像了。」我說著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遠處,但是我能感覺到於簫就在我身邊。我非常喜歡這種和於簫輕聲說話的時候自在又踏實的感覺。

「但是我從沒想過他是真的會為了其他的利益放棄你。」

「不是他放棄我,本來我們就沒有在一起。不過我理解他,他有很大的責任感。對了,你為什麼沒有接手你爸爸的生意?」我問於簫。

「不自由!我可不想有一天也像阿木一樣,將自己的婚姻都賣給了生意。」

我看了看於簫,笑了。小的時候,於簫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我一想到他站在路邊張著大嘴哭就替他擔心,這孩子怎麼辦啊?可是現在,於簫不但長大了,還長成了一個瀟洒帥氣的小夥子。時光確實是個雕刻家,我想,它在雕刻於簫的時候一定是心情大好的時候。

我和於簫又說了一下高中時候阿木打架的事,甚至還說到了一個叫袁蕊的女孩,我記得她,她曾是阿木的女朋友。

正說著,阿木和趙小惠來了。

趙小惠挽著阿木的胳膊,兩個人看起來很和諧。

「看,多麼相配的兩個人。」我笑著輕聲對於簫說。

「他們也是這麼看我們的。」於簫壞壞地一笑,然後起身招呼趙小惠和阿木。

我也起身,對他們微笑。

「小惠在來的路上看上了一雙鞋,所以我們耽誤了一會。」阿木笑著對我們解釋他們遲到的原因。

「你不能這麼縱容她,看上什麼就買什麼?那不得了了。」我開玩笑地對阿木說。

「沒關係,有機會縱容一個人,是幸福的。」阿木說著還看著趙小惠微笑。

趙小惠在阿木身旁,幸福的樣子溢於言表。

於簫嘖嘖讚歎了兩聲,然後和阿木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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