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423封情書 第四節

「可能是那個女生說錯了。」我趕緊打圓場。

張揚對李落笑了笑,然後對我說:「我之前聽說你在這個學校,但是消息不確切,我也一直沒有遇見你,沒想到今天遇見了。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我們會在一個學校吧?」

「真是沒想到!我以為……可能不會見面了。」撿到張揚讓我有些小小的興奮和激動,因為張揚的意義並不是張揚本身,而是與寧有關的消息。

「老朋友相見哦,場面很感人哦!」李落在一旁酸酸地說。

「你朋友?」張揚這樣問我的時候我才想到還沒有給他們介紹。

「我宿舍的姐妹李落,這個是我高中時候的朋友張揚。」我介紹說。

張揚聽完,忽然笑了。

李落問道:「我的名字很好笑嗎?」

張揚搖頭,說:「不,你的名字不好笑,是我們的名字在一起就很好笑了,一個揚起,一個落下,這說明我們是註定的緣分還是註定的冤家?」

「當然是冤家!」李落嘟囔著嘴說。

「哎,這位小姐,我們才剛剛見面,剛剛認識,我沒得罪你什麼吧?就算剛才我說不是叫你,也是說的實情,這錯也在通報的女生身上,跟我無關。你這麼在意,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想法?」張揚依舊開著玩笑。

「咱們走!」李落索性不理張揚,拉著我就要走。

「我每天傍晚都在這裡打籃球,有時間找我玩,有事也可以來找我。」張揚在我身後對我說。

這件事構成了我和李落越走越近的橋樑,因為李落總是會拉著我「一不小心」地就經過了籃球場,然後又「恰好」遇見張揚。有時候,李落也會「一不小心」地在我面前說起張揚,然後順水推舟地問一些關於張揚的事。

在這樣多次反覆之後,我對李落說:「你的司馬昭之心就快要路人皆知了,你就別在我面前裝蒜了。我就喜歡你平時大大咧咧的直爽勁,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遮遮掩掩的不累嗎?」

李落在我說了這話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忽然捂著嘴巴,對著我的耳朵小聲說:「我是有點喜歡他,只是有點,只是一點點,你別說出去!」

這個秘密還有張揚這個人,讓我和李落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我曾偷偷問過張揚是否喜歡李落,當然這事沒有告訴李落。

張揚說:「李落挺好的,尤其是做哥們!」

我知道李落不是張揚喜歡的類型。張揚只是表面上喜歡開幾句玩笑實際上總是要跟你說一些推心置腹的心思的人,從前他就是這樣的。

我也知道張揚不喜歡李落絕不是因為他喜歡我,對他而言,我現在就是朋友,好朋友,或者說是知己。

張揚常在我們宿舍樓下等我們宿舍一行人,然後帶我們去吃飯或者看電影或者跳舞,常常是我們四個女生圍著他一個男生。

崔鶯鶯笑話張揚貪心,她說:「你哪天把你們宿舍的人都叫出來跟我們聯誼吧!像現在這樣,我們四個人圍著你一個人,真是便宜你了。」

張揚雖然嘴上說著他到底佔了什麼便宜了,可是還真的拿這話當回事了,帶著宿舍的其他兄弟來跟我們聯誼。

第一次聯誼的形式很簡單,四男四女一起吃飯,張揚還特意在校園裡的一家餐廳定了個包間,吃飯之前張揚說:「這頓我請了!吃完飯我們接著到茶室打撲克!」

我之前對張揚為什麼這麼熱心於兩個宿舍之間的聯誼不是很明白,但是那天我幾杯啤酒下了肚,眼神開始迷離的時候,卻看得清楚了。

張揚和季曉雯坐在一起,兩人正把酒言歡,說得很是起勁,讓在一旁聽著的李落一會皺眉一會失落又一會迷惑。

迷惑是因為張揚和季曉雯的話題太過於高深,他們說尼采說但丁說哲學說歷史說文明說文化,言語間似乎很有批判的味道,說到投機處兩人相視一笑,那感覺,旁人看了都覺得美。

「你怎麼看但丁的那句話:這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季曉雯問張揚。

「這句話在唯物論的角度上是成立的,美是客觀存在的。同時它所體現的現實主義和積極意義都是值得肯定的。可是從人類的個體上來說,我是不贊同的。人活著就是主觀的,不管這個人在別人眼裡的存在多麼客觀,可是只有主觀的自己能體會到活著的感受,發現不了美,這個個體的世界就沒有美。美,對這個個體就沒有意義。」

除了季曉雯,沒有人能懂張揚的話,我也不懂。

但是我懂了季曉雯和張揚之間的眼神。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天我為什麼會喝醉?後來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一個理由。

那個坐在我旁邊的男生,我沒記住他的名字,但是我記住了他一直一直叫我喝酒的神態。

我有些微醉之後看見李落哭了。

李落的眼淚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因為剛一掉下來,就被她擦掉了,然後就沒有再繼續流淚。

李落對張揚如此在意,這真是我沒有想到的。

張揚不是李落的冤家,張揚是我的冤家。為什麼我最好的朋友都喜歡他?而他卻不喜歡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付媛媛是,李落也是!

後來我端著酒杯就到了張揚的面前,我拉著張揚的衣領,本來想說付媛媛這三個字,可是我看了一言季曉雯,便改了口。

「你有寧的消息嗎?」我開口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哭了。

那眼淚為什麼會流出來?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張口說了這句話之後心裡所有的東西好像都倒了,碎的碎破的破,還有一些膨脹開來的委屈和思念,一起頂到了鼻子里,頂的鼻子發酸,然後又變成了眼淚,流了出來。

「你有寧的消息嗎?你有寧的消息嗎?」我口口聲聲,口口聲聲問的只有這一句。

張揚顯然是愣了,他驚訝地看著我,問道:「你說的是蔡懸寧?是不是他?」

我模糊著,還是問他有沒有寧的消息。

「很久沒聯繫了,要不過段時間我從別的同學那幫你打聽打聽。我還真的沒聽說他有你這個朋友呢!」

張揚無心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地癱倒在桌前。

那晚的所有記憶從那裡還是斷開,我的眼淚叫自己的頭腦混沌不清,忘記了所有人對我說的話和做的事。

第二天我照樣在晨光中醒來,照樣聽見走廊里大家的招呼聲,還有宿舍里其他三個爭廁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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