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318封情書 第五節

本來阿木就是一個倔強的我行我素的人,從來都是別人順從於他,跟我談戀愛以後,他一直處處對我妥協,但是這件事,阿木似乎沒有要妥協的意思,在他眼裡,我就是他的。

我一聽阿木這麼說,把抱著阿木的手鬆開了,說:「停車,我要下去!快點停車,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阿木趕緊停下來了,對我吼著說:「你要幹什麼?為什麼鬆開手?我開的很快的,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從阿木的摩托車上下來了,背好自己的書包,站在路邊,對阿木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還有,從今往後,我不是你女朋友了。」

阿木站在我面前,半天沒出聲,臉漲得通紅,一隻手扶著摩托車,一隻手攥成拳頭。

我瞧也不瞧阿木一眼,那麼堅決地站在那裡。

最後,阿木使勁地踢了一下摩托車,然後上了摩托車,揚長而去。

「寧:阿木離開之後,我在路邊站了好久,那時候我真想哭。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等阿木回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他走了難過,總之那一刻我想哭。我當時覺得委屈和難過,為什麼我只是簡單地給你寫信都要有人干涉?就算我跟別人談戀愛,有誰規定我心裡不能再有其他人?阿木他不理解我,他也許永遠也不會理解我。

但是我總覺得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可惜,你在哪裡呢?

我終於明白了,就算是高朋滿座,人也是孤單的、寂寞的,因為人與人的心離得太遠,誰也不會真正地明白誰的心,我不能理解別人所想,別人也不能理解我。這真是一個無奈的世界。

給你寫信,已經成了我從小到大做過的最認真的事,也是最持久的事,就像喜歡你一樣。寧,我想,我一定還會喜歡上其他人,但是對你的喜歡,永遠都不會變。我不知道給你的信會寫到什麼時候,但是喜歡你的心情,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更改了。

對了,我剛回到家的時候媽媽跟我說暑假裡叫我去學書法和二胡的事了,二胡她都已經買好了,筆墨紙硯也都準備齊全了。雖然只是二胡,不是我想要的鋼琴,但是我依然非常開心,我終於可以學會一樣課本以外的東西了,就像付媛媛那樣。真好!我知道媽媽會這麼做是因為我期末考試考的不錯。

永遠喜歡你的零。」

整個暑假我都在為她的書法和二胡努力,幾乎忘記了學校里的種種事,包括阿木的事。

高二開學的那天,我遇見了袁蕊。

當時袁蕊正在我們教室外面往裡面張望,我一眼就認出了袁蕊,跑出去開心地拉著袁蕊的手說:「真好,你也到這裡讀書了?」

袁蕊點點頭,眼睛仍然時不時地往教室里看。

「我聽說阿木也念這個班。」

我低下眼帘,說:「是的,不過還沒來。他經常遲到的。」

袁蕊看了看我,話還沒說,臉就紅了,過了半天,終於說:「我知道你現在是他的女朋友,不過我不怕,我要和你競爭!」袁蕊一說完就跑開了。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看著袁蕊的背影,心裡不是滋味。

「發什麼呆呢?是不是戀愛談暈頭了,許然的生日聚會怎麼沒去?就在放暑假的那天,我以為你也會來呢!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於簫忽然站在我身邊說。

「許然的生日聚會?」我愣了一愣,心裡就冷了。許然根本沒有叫我,我又怎麼會去。

「怎麼又發獃?我還問許然呢,你怎麼沒去,許然說你可能忙。你沒去真是可惜了,許然班裡有個男生特別有意思,叫什麼來著,對了,叫張原野,他跟許然說,叫許然介紹介紹,他想跟你做哥們!那人特逗,你沒看見,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文藝腔,就差說之乎者也了……」

「許然沒叫我。」我說完這麼一句就回教室了,然後坐在座位上發著呆。

過了一會兒,於簫走到我身邊,小聲說:「可能是因為她是在城裡辦的聚會,考慮到你得回家,所以沒叫你。」

「無所謂!」我冷地說了一句。

「唐零,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於簫剛問完這句話,阿木就走了進來。

其實阿木一進來就看見了我了,但是他還是抬著頭,假裝沒有看見,直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沒有說一句話。

我也是看見了阿木的,但也沒說一句話。

於簫看我們的神情心裡應該明白了,但是還是問了一句:「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說,「只是分手而已。」

我剛說完,只聽鐺的一聲,阿木將墨水瓶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墨水濺的到處都是。

我沒有轉頭看,什麼也沒說,對於簫笑笑,說:「現在很好。」

於簫也只是淡淡地笑笑,然後走過去拍了拍阿木的肩膀,小聲說:「哥們,我早說過,跟這麼個女孩談戀愛不容易,早晚要吃苦的。」

阿木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我跟阿木分手的消息就像當時我們談戀愛的消息一樣在校園裡瘋傳,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只知道分手了。

後來,在那個秋天裡,我看見袁蕊坐在阿木的摩托上,長長的馬尾被風揚起,袁蕊緊緊靠在阿木後背上的側臉上洋溢著幸福。

我想,自己從不曾這樣地緊緊靠著阿木的背。

阿木從此沒有再理過我,他的世界像是回到了以前。他的摩托后座上不但坐過袁蕊還坐過川小江,還坐過好多我根本不認識的女孩子。聽說有的阿木也不知道她們是誰,阿木只是應要求帶她們去她們要去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後放下女孩,阿木轉身離開。

沒有人在公共場合聽到過阿木和女生說話,他總是揚著頭,高傲地沉默。但是如果有女孩來找他,他又從不拒絕,只是他不主動,他也不會去拉女孩的手,也不準女孩拉他的手,他可以載女孩到任何地方,可以跟她們沉默地站著,可以看她們的眼睛,但是他面無表情。

有天晚上,我覺得心裡悶,拉付媛媛到操場,叫付媛媛談吉他給我聽。

付媛媛彈著吉他,低著頭,不說話。

我和付媛媛坐在籃球架下,一直沉默著。

在另一個籃球架那裡有幾個人在打籃球,我隨便說了句:「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一點點路燈的亮光,他們怎麼看得見?」

「因為喜歡,無論怎樣都要打。」付媛媛低著頭撥弄吉他弦,聲音也漸漸不成調,只是一下一下有些哀怨的低聲呻吟。

「你怎麼了?」我覺得付媛媛有些不對勁了。

「沒怎麼,只是覺得活著沒勁,做不了自己喜歡的事,也不能說自己想說的話,沒勁。」付媛媛說話的時候仍舊低著頭。忽然一個籃球砸了過來,正好砸在付媛媛的吉他上。

付媛媛趕緊調試了一下吉他,這個時候一個男生跑了過來,對著我和付媛媛敬著禮,嘴上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吉他沒壞吧?我是五班的張揚,要是壞了我賠。」

付媛媛冷冷地說了聲沒事,起身拉著唐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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