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到了說分手的時候了

承子念剛走沒多會,談談就來了。

我沒想到談談會來,不過我真的挺想她的,好久沒見了。

談談一進屋就盯著我的臉看,最後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坐在我身邊,唉聲嘆氣地說:「幸好沒毀容!」

我也是盯著談談看,最後我也唉聲嘆氣地說:「幸好沒成乾屍!」

談談比以前更瘦了,瘦到我都不忍心看。於是我敢肯定她跟邵君在一起也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或者,邵君給不了她想要的。

「到底是誰?告訴我,我滅了他去!」談談摩拳擦掌的對我說。

「你滅不了她!不過我也沒打算找人滅了她,一個可憐巴巴的老女人。」

談談的眼睛定定地在我臉上看了兩秒,然後搖搖頭,說:「看出來了,對手是個強手,你鬥不過了,你鬥不過了才說這種在心理上能戰勝人家的話。東方槿,你也就這點年輕的資本了!哎,我現在看見誰年輕我就想掐死誰!」

我把脖子往談談面前一伸,說道:「掐吧!求求你痛快地掐死我吧!」剛剛說完,我趕緊把頭又抽了回來,說,「不行,現在還不行,等我明天去買份人身保險然後再死!」

「東方槿!你還貧個什麼勁啊?都叫人打成這樣了!而且還不敢還手!我現在看你這樣,真不忍心對你發火了,我來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的火呢,我想,見著你了怎麼著我也得發發,你說你弄的好像比我還慘的樣子,我這火還是自己繼續兜著吧!」

我看著談談,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還是好姐妹啊!」

「是好姐妹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上次那個事能算個事嗎?你至於因為一個男人跟我斷了往來?我真是一想到這件事我心裡就颼颼的冷風吹著。」

我擺擺手,對談談說:「別提那事了,我不想管你們之間的那些破事,隨便你們自己怎麼折騰去吧!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談談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是沒說,擺擺手說算了算了,然後一個勁地問我到底跟誰結了梁子了。

於是我將歐姐和我與承子念之間的矛盾關係說了一遍,我在對談談說這件事的時候自己才真正看清楚這中間的種種隱藏的東西,那些我之前沒有看到的東西一下子叫我沉默了。

那些東西是什麼呢?

不單單是無法逾越的力量差距,更多是命運、心理以及情感上的掌控。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承子念永遠都無法離開歐姐,歐姐對他的影響以及歐姐本人已經像血脈一樣地駐紮在了承子念的生命里。現在,我要介入他們之間,承子念雖然偏向於我,但是單薄的愛情是不是能抵抗的了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習慣和生活基礎?我不確定。最最致命的是,歐姐手裡握著承子念的夢想。

這世界上的女人大多都為愛而生,而這世界上的男人卻極少為愛而生,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永遠都存在著爭鬥的原因。這種矛盾調和的好了就是和諧,調和的不好,那就是長年累月的戰爭乃至最後撕碎一切。

所有後來我開始沉默,談談開始抽煙。

談談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忘了她到我這裡來的目的,最後她忽然用前所未有的低沉的聲調對我說:「其實,我只想有個家,有個男人,有個孩子。不需要有很多錢,我們平淡,但是我們幸福!」

我看著談談,從她手裡把煙拿過來,然後掐滅了,我說:「戒煙吧!戒煙了才能生個健康的孩子。」

談談笑了,說:「有時候又真不知道要個孩子做什麼?父母跟孩子的緣分那麼淺……我很嫉妒宋楠楠,從和她還有她媽媽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嫉妒她了。她媽媽帶著她一起來,還有她的情人。就差她爸爸也來了。憑什麼呢?她憑什麼就可以有這麼美好的家庭而我沒有?所以我將邵君搶了過來……我從沒跟你說過我媽媽和爸爸,還有我的家。我已經忘記爸爸長什麼樣子了,他好像從來都是家裡可以忽略的一份子,媽媽永遠都有新的要求,而他永遠都達不到。我只要一想起媽媽,我只會想到她指著我鼻子罵我的樣子,我已經八年沒有回去看他們了,我不想回去,他們也從不要求我回去。」

這是我第一次聽談談說她家裡的事,談談說的話忽然叫我想到了小時候的一個朋友。還是大二剛開學的時候,有一天,我媽媽給我打電話,忽然說了一句話,我媽媽問我還記不記得小茜,說她上周死了。我當時有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第一次體會到這個世界的荒謬。小茜雖然跟我關係一般,但是畢竟從小一起在一個地方長大,我去她家玩過,我還記得她媽媽跟我們開過玩笑,猜我們以後誰會先嫁人。

可是小茜死了。電話里,媽媽告訴我,她是死在醫院的病床上,得了一種根本算不上大病的病,她的死完全是她媽媽一手造成的。據說小茜的媽媽很不情願地在醫院裡照顧她,喂她吃飯的時候她吃不下她媽媽順手就是一個耳光,有時候她媽媽看她一直躺在病床上,會指著她罵你怎麼還不去死這樣的話。小茜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罵人厲害的媽媽,我聽過她媽媽罵人,因為家裡丟了某樣東西而打開大門敞開窗口滿大街罵人的事只有她媽媽做的出來,並且,她媽媽最喜歡罵的話就是偷她家東西的人孩子死於八月十五。

小茜死了之後很多人都說她是解脫了,再也不用受她媽媽的罪了。

大二那年的寒假,我回家,在路口看見了小茜的媽媽。當時她頭上圍著圍巾,發白的鬢角露了出來,眼神獃滯,一臉的蒼老。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人一下子就老了這麼多,我記得上一次看見她,是在暑假,不過半年時間,她已經從一個霸氣的女人變成了一個說話時氣若遊絲的蒼白無力的女人。

我跟她打招呼,她嗯嗯地說回來了,然後我看見她轉過身去擦眼淚。

我猜,她看見我,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孩子……

於是我不相信所有人說的小茜的媽媽不愛小茜這樣的話,我親眼看見了一個母親失去女兒之後的痛苦,這痛苦折磨得她神采盡失,我斷定她活不久。

果真,前段時間聽說她病危,後來就故去了。

我將這件事講給談談聽,我不是想要向她證明什麼或者辨別什麼,我只是想讓她自己去體會。

談談聽完之後想了想,很無所謂地笑了,說:「我早已不去強求這些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母親總是愛孩子的,只是方式不同。我不否認她們的愛,但是你也不能否認她們愛的方式不正常!我就想要點正常的愛。不說了,我現在不需要了。」

談談又重抽出一支煙來準備點上,我又奪了過來,說:「能不能不抽煙了?我一看見你抽煙我就對生活產生一種絕望的心理,這人生真的過不下去了。」

談談用一種看著正在遭受重大災難的貓咪的眼神看著我,最後她搖頭對我說:「你太脆弱了!像你這種根本沒經歷過人生重大災難的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生活,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堅強,一顆心跟水晶似的,砸哪兒碎哪兒!」

「就你經歷過重大災難了?」我不服氣地說。

「不管我經歷的災難大不大,反正我現在看所有沒有離過婚的人,我都覺得他們是溫室里的花朵,實在不知道風雨是個什麼玩意兒!」

「談談。」我叫了一聲談談,然後伸出雙手擁抱她,拍著她的肩膀,說,「可憐的談談,經歷過重大災難的談談,受過嚴重傷害的談談,我求求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抽煙了,行嗎?」

談談一把就把我推開了,然後說:「如果宋楠楠沒在你面前,我就不抽!」

「這關宋楠楠什麼事啊?」

「因為前幾天,宋楠楠在我面前假裝像個范兒似的抽煙,結果,把自己嗆的眼淚都出來了!所以,抽煙是我比宋楠楠強的地方,以後,只要我見著她,我一定抽煙。」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幼稚到這個份上?兩個女人真的較起真來,連這些地方都會在意?這種事談談幸虧是說給我聽,換個人聽了都要笑話死她。

我指著談談想說,你怎麼不說你跟她比起來你還離過婚呢!

我想了又想,沒忍心說。我說過,談談是個心無城府的人,這種心無城府的人要是心裡忽然裝點什麼東西,你怎麼看都不會覺得是個像模像樣的建築,那些殘碎的瓦片永遠都成不了城池府邸,在我第一眼看見談談身邊坐著的是邵君的時候,我差點認為談談開始學會設計了,設計一個殿堂一座城池。可是如今看來,談談還是談談,永遠都不能指望她會成為歐姐。

「槿,你說,邵君他是為了什麼跟我在一起的呢?」談談忽然話題一拐,又到了邵君身上。

「他不拒絕任何一個對他示好的女人,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他沒有理由不跟你在一起。」我將這件事說的跟情感沒有一點關係,我就是想叫談談死心,徹底地死心。

結果談談卻搖搖頭,說:「不,你錯了,他是喜歡我的!這一點我比你清楚!」

我真想抽談談一巴掌,把她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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