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與你一起私奔

承子念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是在我跟李孝全去了酒吧的兩天後。

那天晚上,我剛對著車裡的李孝全揮手說再見,一轉身看見樓下站著承子念。

我一愣,是在沒想到幾個月沒見的承子念會忽然就找到了這裡。

那天晚上真的可以說是夜涼如水,恰恰好的微涼,恰恰好的星光,就連夜色也是恰好的。只是夜色下的人似乎有些突兀。

因為事情來的太過於突兀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就消失不見從此再也不知道我東方槿是誰了呢!」就在我快要走到承子念跟前的時候我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是想緩和此時的尷尬,承子念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看的我心裡不安而且羞澀。

話說完了我也走到了承子念的跟前。

我抬著頭,看著承子念平靜卻又顯得那麼嚴峻的臉,等著他的回答。

承子念沒有任何前兆的一把就將我拉近了懷裡,一句話都不說。

從驚愕到坦然接受,我僅僅用了幾秒鐘的時間。這一刻似乎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雖然我從未用勾引邵君的方式來勾引承子念,但是在內心深處,我早已勾引了他,在我們心靈內層,早已有染。

當然,我與承子念是不能用勾引兩個字來界定的。此時我想起第一眼看見承子念的時刻,他從門外進來,而我裹著被子一直看著他,看著他慌張的想笑的神情,看著他冷峻又帥氣的側面……有種東西是註定的,就像我必然要被邵君耍,就像我必然要在七年後與宋楠楠反目,就像我必然會遇見承子念,並且牽手擁抱用心相愛。

過了好久,我對承子念說:「你來的正是時候,晚了我則忘記了你,早了我則不知道自己這樣想念你。」

承子念依然抱著我,在我肩頭小聲說:「跟我走吧!敢不敢?」

我連想都沒想,堅定地說了個敢字。

我覺得將青春和愛情交給承子念是我此時最應該做的事,也許以後我會後悔,但是如果不這麼做,我會更後悔。

承子念在我說了敢字之後鬆開了我,他看著我的眼睛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眼睛通紅,微微有些腫,好像剛剛大哭過。

「發生什麼了?」我問道。

「不管發生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起走!你確定你會跟我走?無論天涯海角,你都跟我走?」承子念又問了一遍。

我認真地點頭,如果剛才的回答是因為年少輕狂意義風發的話,現在我則是考慮清楚了,我說:「跟著你,無論天涯海角,無論貧富貴賤!」

承子念用力地捏了捏的我雙肩,閉上了眼睛,然後我看見兩行淚從他眼裡流了出來。

我伸手給他將眼淚擦去,說:「不是還有我嗎?」

承子念的喉結動了一下,嘴唇輕輕地顫抖,眼淚流的更多了。

我掏出紙巾,給承子念擦眼淚的時候忽然笑著說:「還是男人呢,還是一玩搖滾的男人呢,還是一個唱《同床的你》的男人呢,怎麼會是個愛哭鬼呢?」

此時我以為承子念是因為被我感動所以才這樣流淚,我從來沒有看過男生流淚,我是指被感動的流淚,更別提是被我感動的流淚。我只看過有男生在我面前被我打或者罵到無力還手又萬分委屈地流淚。所以,我為承子念流淚而高興,並且分外珍惜。曾經好像有人說過,不要介意一個男人流淚,如果是在你面前因你而流淚,請不要錯過他。

當然,那些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在你面前流淚的男人,錯過了似乎也不是很可惜。

雖然承子念的眼淚確實是因為被我感動,可是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承子念睜開眼睛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說:「走吧!」

我一愣,問道:「去哪裡?」

「天涯海角,隨便哪裡,只要和你在一起!」承子念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念偶像劇的台詞,可是卻是真實的。

我指了指自己,說:「就這樣走?」我渾身上下就只有一個包,裡面當然放著錢包,錢包里有我的銀行卡,可是如果真要走,我至少應該收拾一下行李,比如換洗的衣服,我至少應該跟公司解釋一下,比如請個事假之類的。

可是承子念說:「對,就這樣走!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就差你了。」承子念說完,看著我,再一次問:「你敢不敢?」

我不得不再一次做出思考和決定,這一次都跟前兩次不同,這一次是真實的行動,而不是空口承諾,說了敢就要走,說了敢就要狂野一般地與承子念浪跡天涯,說了敢就要明白將要承擔的是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這種刺激的探險,它在誘惑著我,它在跟我說:「走吧!前面有你張狂的青春,你不走,將後悔一生!」

是不是要走?

是不是敢走?

「當然敢!」我笑著回答承子念,也是回答我自己。

承子念開心地拉著我走到一輛黑色跑車跟前,開了車門,上了車,對我說:「我們向自由出發!」

我想起了這輛車,這就是那晚超了談談最後又被談談超了的黑色跑車,原來那晚真的是承子念。

不過我沒有問承子念他為何在那晚會在國道上飆車,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也許只是悶,只是無聊,就像我和談談一樣。

承子念的車子一路向西南的方向駛去,我沒有問他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既然決定跟他走,那麼他就是我的方向,他要走的路就是我要走的路。

車子一直在開,承子念對我說:「你要是累就先睡一會,暫時我們不能停下,我們要一直向前,一旦停下就有要回去的危險。」

就算承子念說了這樣的話,我也沒有絲毫的害怕或者其他,我仍舊不問理由地跟他在一起。

後來我就睡著了。

這一路是如何顛簸,我都沒有感覺。夢裡是繁花似錦般的安穩,在安穩的世界裡,我和承子念策馬天涯,一生就這麼安穩地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看了看周圍,似乎是某個城市的郊外,矮矮的房屋稀稀疏疏地排在路兩旁。承子念不在車內,應該是下車買東西或者其他。

看見亮光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給公司一個消息,我不能就這樣消失不見。夜晚是容易叫人衝動的,夜晚掌控著人的感性神經,你可以隨著感覺做你想做的事。可是一旦見到了陽光,你又會清醒過來。

我給李孝全發了一條簡訊:「家中爺爺和外婆雙雙病危,有生命危險,連夜趕回老家,如果不能搶救可能要留在家中盡孝,特此請假兩周!」

我的爺爺和外婆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所以拿他們兩位老人家出來給我擋擋也不算不敬。發了簡訊之後我就關了手機。

我估摸著兩周時間應該夠我和承子念折騰的了,也許不到兩周承子念就厭倦了,最後又嚷著要回去了。

承子念回到車裡的時候遞給了我一大包東西,我打開包裹一看,裡面是兩身女士運動衣,還有一件睡衣,另外還有兩套內衣。

「先將就著換著穿,等到了地方我們落下腳之後你自己看著買。」

承子念說完又遞給我早餐,然後坐到車裡來和我一起吃。

我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開始問我昨晚根本沒有想到要問的問題。

「我們要去哪裡?」

「青岩。」承子念回答說,「貴陽的青岩古鎮,那裡是我的家鄉,我帶你回去。」

「然後呢?」

「然後過我們自己的日子,自由自在。」

我忽然之間似乎明白了承子念的問題,他一直在強調一個詞,那個詞是自由!

我一邊從他的話里揣摩他的心思,一邊想著我到底為何而來。

承子念早上買了很多吃的放在車裡,他一路上都在專心致志的開車,我餓了就吃一點東西,累了就睡一會,醒著的時候就獨自看看車窗外的風景。

沿途的風景漸漸開始跟我們出發的地方有了截然相反的味道。路邊是我從未見過的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築和植物,我常常指著那些還保留著綠色的以及早已落葉的枝幹興奮地問那都是什麼,承子念說,他已經不記得了,離開的太久了。

我們又走了整整一天,路上只有給車加油的時候才停過幾次,承子念一直在保持一定的車速,他說我們要在晚上到達花溪。

花溪距離青岩古鎮很近,承子念說我們以後要住在花溪,因為青岩已經沒有房子可以給我們住了。

我們到達花溪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

一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承子念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他將頭髮扎在後面,然後雀躍著欣喜著給我介紹這裡的一切。

他原來是有這麼多生動的表情的,可是之前我所知道的承子念從來都是一種表情,不管多麼高興或者多麼悲傷,臉上總是表現的很淡。可是現在,承子念終於將表情和心連在了一起。

我們找了一間旅館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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