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PART 4

李未的到來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他只是在我身體和情感都異常脆弱的時候給了我一份還算溫暖的感動。

李未陪了我一夜,雖然點滴打完只不過午夜兩點,但是我已經睡著了,護士來幫我拔掉手上的針管都沒能把我弄醒。我實在是太累了。

那一夜,就這樣睡在了校醫院。

好在校醫院的病房裡有很多床,李未隨便躺了一張,也就這樣睡了一夜。

我實在是太累了,睡了那麼多,還是累。

第二天我一睜眼,嚇了一跳,李未的兩隻眼睛正在我頭上盯著我看。

「可算醒了!」李未笑眯眯地說著。

我用了用力想起來,才發現身體軟的像團棉花。

李未扶了我一把,把八寶粥拿到我面前,我忽然落下淚來。

李未一見,慌了神了,小聲說:「怎麼了?」

我委屈地說:「我失戀了。」

李未不說話了,坐了下來,又把八寶粥遞到了我的面前,說:「吃吧,養好了身體出去找個更好的。不就是會寫信嗎?以後找個天天給你寫信的!」

我當時並沒有覺得李未說的很好笑,但是我吃了他手裡的八寶粥。

吃完八寶粥之後,我的身體好像突然意識到我已經餓了很久很久了,飢餓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我忍不住說:「其實,我想吃的是皮蛋瘦肉粥。」

李未笑了,說:「好吧,你趕緊起來,我帶你去吃皮蛋瘦肉粥。」

跟李未從校醫院出來,外面的陽光真是溫暖,老天爺有些不厚道,這難道就是我宣告失戀的天氣?竟然還是這般陽光普照。

跟李未去吃皮蛋瘦肉粥,吃了兩碗,吃到肚子里鼓囔囔的好像不能蜷縮,但是還是餓,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餓。

我陷入了一種無時無刻不在飢餓的狀態,需要吃大量的食物,可還是不能飽。

廣播社的節目因為期末考試已經停了,但是來信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各種各樣的信件還一如從前般寄到的我的手上。

但是我看的很少,我在為我的飢餓發愁。

這種無緣無故的飢餓延續到放寒假。

餓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委屈過自己,該怎樣吃就怎樣吃,於是我的體重毫無懸念地上升了十斤,直到連李未都說我變成了一個圓嘟嘟的娃娃時,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自從上次我單方面認為失戀之後,楚路還是一樣跟我聯繫著,我也並沒有說破,相反,我開始覺得這樣很好,這樣的藕斷絲連不至於叫我們最後悔恨或者尷尬。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倔強,倔強到沒有仔細問一問楚路。

我只是在某一天,在簡訊里問他說:「你和娟離怎麼樣了?」

我猜他懂我的意思。

他回我說很好。

很好就好,很好的話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去看過他,這終究要成為我一個人的秘密了。

從考試結束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忐忑,我知道寒假的到來意味著我將要和楚路見面。以我們兩家的距離,想不見面是很困難的。

荷子和林唐都要回家去了,臨走之前拉我去聚餐,打著慶祝沒有掛科的旗幟,招搖地在一家飯店又是酒又是菜地腐敗著。

我以為只有我們三個人,沒想到荷子也叫了許諾。

許諾最近對我很不友善,因為最近我和李未走的很近,確實很近,對於我這個失戀的人來說,交一個像李未那樣的朋友是好事,我沒道理拒絕。

荷子很明事理地沒有叫李未。

我見到許諾也來的時候有些吃驚,我以為她不會來呢,有些女孩我是永遠都猜不透的。看著許諾,我忽然覺得不管是當初的小米還是今天的黑雀,都沒有什麼,至少你能看得出她們的心思,而許諾,她平靜的外表下,什麼都掩藏得恰到好處。

許諾看了我一眼,恰好我也在看她。

她慢慢地說:「我以為李未也會來呢,怎麼青暖沒有請他?」

我忽然明白了,怪不得會來,原來是因為李未。

我笑笑,說:「他不算個什麼人物,哪能去哪都帶著啊。」

我開玩笑的,當然也有一點驕傲的成分,我想叫許諾看到,她那麼在乎的一個人在我心裡就是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

這和當年我對小米的心思有些相似。

這麼久過去,我還是沒有長大。

但是那晚之後的之後又如何了我有些模糊,我只記得許諾把我推倒了,我撞在桌邊的劇烈的疼痛感驅散了我身體里的酒精麻醉劑,我一下子清醒了。

在我清醒的時候,看見許諾正指著我,說:「你再說他一句壞話試試?你說一句試試?」

荷子和林唐過來勸架。

我本來就有些眩暈,很艱難地,半天才站起來一半,卻又被推了下去。

我聽見林唐生氣地對許諾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然後很安靜,我倒在地上,臉和手掌刺痛著,誰會知道我就會碰到地上的碎盤子,至於那碎盤子是之前就摔壞的,還是前一次跟我一樣倒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許諾終於出了她那口惡氣了。

我忽然就不想起來了,真困。

我多出來的體重叫我有著巨大的壓力,不想動彈。

但是模糊的,我看見林唐要對許諾動手了,可是,不是荷子阻止的,阻止住林唐的那個人,叫我簡直想挖個洞鑽下去。

我想我當時太丑了。

我丑得不能允許自己見那個人。

雖然那個人不屬於我了,可是我還是應該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那個人是楚路。

楚路走過來,把我扶起,掏出紙巾給我擦了擦血跡,說:「疼嗎?冬天還不容易好呢!回頭不能吃醬油了。」

看我站穩了,楚路走到許諾面前,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許諾不在乎地說。

楚路揚手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許諾的臉上,跟著說:「既然你是無理取鬧,那我就不客氣了!」

許諾憤怒地看了看楚路,又看了看旁邊的荷子和林唐,最後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出去了。

她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她繼續鬧下去,只會吃虧。

但是楚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不該讓自己像一個王子一樣出現在我決心忘記他的時刻,這樣,我要怎麼辦?

荷子和林唐很知趣地先走了。

楚路堅持要背我,我說我能走,但是楚路還是蹲在我面前叫我爬上他的背。

站在飯店門外,我忽然發起火來,我沖著楚路,大聲地哭著,邊哭邊說:「為什麼?你既然已經和娟離在一起你幹嘛還要回來找我?你來這裡幹什麼?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你是誰我是誰都沒有關係了,你就不能讓我快點忘記你嗎?」

楚路站起來,半天,沒有轉身看我。

我忽然有些不忍心。

是的,不管他是誰我是誰,我們曾經,至少曾經,我們對彼此都很重要。

在楚路要轉身的時候,我快步離開,我不想聽他的解釋,我怕他的解釋叫我更難過。

楚路在我身後叫我:「暖,明天一起回家吧!」

我停住腳步,轉身,看他向我走來了。

他走到我面前,又說:「有些事,你誤會了,我和娟離什麼都沒有,我們只是好朋友,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們呢?」

楚路竟然不承認,這不像平時的楚路,楚路向來都是敢作敢當的,怎麼會不承認?難道是我想錯了?

我寧願自己想錯了,但是種種跡象都在告訴我,我想錯的可能性很小。

楚路伸手拉住我,拉著我走,邊走邊說:「娟離是你的好姐妹,她也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她清楚我們之間不可能會插進來一個她,她在高考的時候都能為不叫你有壓力而自己受苦,又怎麼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再說,你不相信我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楚路說的對,我應該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但是那天是怎麼回事呢?

我忍不住問道:「可是我看見你跟她很親密,你們坐一輛車回來,你還扶著她。還有,我聽說她病了,是不是很嚴重?」

楚路奇怪地看著我,說:「你怎麼知道她病了?你怎麼知道我扶著她?難道……」

「是的,我去過你們的學校,我在你們的校門口等你,可是我等到的是你和娟離,你們倆那麼親密……」

「原來,那天你的簡訊說的是真的!我竟然還以為是你在開玩笑!」楚路不敢相信地看著我,我不敢確定他的神情是在生氣還是其他,但是終於說出來了我的心裡舒服了很多。

楚路忽然把我擁進懷裡,小聲說:「鬼丫頭,那麼遠呢,你怎麼這麼傻?你應該告訴我!那天是娟離生病了,我送她去醫院,然後當然要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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