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疑團重重

那道士大吼道:

「住口!你既有意向敝派尋釁,想是仗著手底下有兩下子,必非無名之輩,你通上名來……」

趙子原道:

「恰恰相反,區區雖在江湖闖蕩了一些時,卻因武功庸碌,不入法家之眼,非但毫無名氣可言,簡直可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

玄袍道士道:

「無論如何,你總該有個姓名罷。」

趙子原道:

「區區趙子原,諒道長前此定然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可是事態往往出人意表,那道士「哦」了一聲,雙目咪成一線,眼珠不住的轉動著,露出令人驚駭的威稜光芒,沉道:

「趙子原居然就是你么?嘿嘿,也許你的武功果真平泛不值一顧,但名氣可還不小呢?」

趙子原大大為之一怔,道:

「此言從何道起?」

那道士沉聲道:

「據貧道所知,留香院武家便曾派你到太昭堡卧底,若你沒有任何特長或某一傑出之處,留香院里能人異士多的是,又如何會看上你?……」

趙子原一呆之下,心中旋即升起惑意,暗道自己為武冰歆所迫,潛入大昭堡刺探有關斷劍之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曉,這武當道士身居深山之中,竟也獲悉此事,誠令人疑惑不解了。

但對方乃是名門正派的道士,故以趙子原儘管內心生疑,卻也不敢往旁的地方設想。

那道士接著道:

「或許你要奇怪貧道緣何會知曉此事吧,嘿嘿,這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一再發出冷笑之聲,趙子原突然隱隱感覺到,對方的聲音甚是熟捻,只是一時無法記起。

趙子原眉宇微皺,道:

「道長一再出言挑激,不知是何用意。」

玄袍道士語聲一沉,道:

「趙子原!你到武當放肆殺人,可有什麼話解釋么?」

趙子原冷冷道:

「道長豈得血口噴人?」

玄袍道士冷笑:

「難道你還想狡賴不成?」

趙子原道:

「區區業已說過,這是個誤會,無奈道長自以為是,不容區區有任何分辯的餘地……」

話未說完,那道士倏一抬手,往趙子原腕腰之間拂至,他出手飄忽不定,虛實變化無端,趙子原陡然大吃一驚,足步連蹬,身軀疾地向後一仰,一連退開了五步之遙,方始脫離對方攻擊威脅。

道士一招未曾得手,似乎愕了一愕,沒有趁勢追擊。

趙子原恚道:

「敢情武當道士,竟也是偷襲的能手。」

他自認為這話已經說得很重,對方聞言,鮮有忍受下來的道理,孰料那道士只是冷然一笑,並不動怒。

玄袍道士道:

「你還算機警,但今日遇上貧道,也是合該你倒運。」

趙子原道:

「道長道號可否見告?」玄袍道士哂道:

「你毋庸多問,反正今夜你再走不出武當山一步了!」

趙子原尋思一忽,道:

「好吧,區區便到貴掌教面前解釋明白也好,而且我此來亦有他事……」

玄袍道士打斷道:

「說得倒挺輕鬆,敝派掌教哪有這麼容易見到的?」

單掌拍處,一股狂勁飈風直襲趙子原。

這一忽里,趙子原忽然瞥見道士眼中布滿了森森殺機,冰寒異常,他私心一凜,慌忙出掌封迎。

兩股力道一觸之下,趙子原但覺胸口如被重物所擊,氣血洶湧浮動,險些昏厥過去,當下忙運功支撐,方始勉力站穩了身子。

玄袍道士掌勢一翻一合,殺手接二連三使出,那凶危勁厲的掌風,迫使趙了原窮於招架,不住往後倒退。

看來他果然有將趙子原擊斃當場的意思。

趙子原只覺一陣急怒攻心,似此不講道理,動輒言殺的出家人真是少得很,但他同時也十分明白,自己目下處境實在危險非常,稍有不慎,便立刻有殺身之禍……

那道土掌力愈攻愈猛,沒有一點弛緩的跡象,看來,他乃是不欲久戰,想在數個回合之內解決趙子原。

趙子原掌式一松,忽然露出破綻。

玄袍道士冷笑一聲,喝道:「倒下!」掌隨聲起,一股驚人內力疾發而出,趙子原身上衣袂無風自動,拂括有聲,這當口,他足步一踮,身軀陡地向左轉了半個側面,「嘶」地一響,雙足踏蹬之下,一縷輕煙也似的斜斜躍出戰圈!

這一著大出道士意中所料,他滿以為一掌即將得手,卻不料趙子原臨危之際,會有如此神來之筆,以他那等目力,居然未曾瞧清對方拿的是何種身法家教,能夠從自己那嚴絲密縫的殺手下突圍出來。

他腦際念頭如電迴轉,仍覺對方身形模糊,幾令人無從捉摸。

趙子原心裡明白,論到動手過招,自己遠非道士敵手,全束自己在急切間又施出太乙爵所授的「太乙迷蹤步」,方始保住了這一條性命。

趙子原喘過一口氣道:

「揣摩情形,道長似是有意取區區性命哩,敢問道長與死者黑岩厲向野有關係么?」

那道士不假思索道:

「貧道與黑岩三怪一非親,二非故,有何關係可言?」

趙子原道:

「然則僅因道長認為區區在武當山上殺了人,故而也對我下此殺手么?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玄袍道士冷笑道:

「天底下說不通的事可多著呢,你延頸就戮吧!」

說著單掌又自一掄,尖嘯之聲猛揚而起,「嗚」,「嗚」響個不停,周遭的氣流像在一時之下被撕裂了。

趙子原大喝道:

「且慢!」

玄袍道士掌勢一窒,道:

「你還有什麼話說?」

趙子原道:

「道長是執意不肯予小可以辯白的機會了?」

玄袍道士怒道:

「廢話!敢情你故意欲拖延時候……」

趙子原一眨眼道:

「猜得不錯,區區正是有意拖延時候,咱們在此鬧了好一陣子,武當道觀總該有其他道士趕來了,或許他們在聽了我的解釋之後,不會像道長一般固執。」

停歇一下,復道:

「再說我也很懷疑道長……」

話猶未盡,突聞山路上足音量然,連袂走出三個道士來!

趙子原從側邊望去,只見三人都是身著一襲黃色道袍,居中的是個頭髮灰白的老道,走在他左旁的年約中等,另一名則是個年方弱冠的青年道士。

趙子原遙遙抱掌道:

「莫非是武當三子駕到了么?」

當日他在畢節近郊及金翎十字槍麥斫府宅里,與武當三子先後朝過兩次面,是以此刻人眼立即識得。

三子來到切近,那居中的老道士天離真人開口道:

「道友請了,記得咱們第一次碰見時,道友與那自稱司馬道元者行在一路……」

語聲戛然而止,敢情他已發覺躺在地上的厲向野屍身,以及立在趙子原身旁的玄袍道士。

這時,趙子原忽然無意瞥見,那玄袍道士乍睹武當三子出現,眼中突地掠過一抹不自在的神色,他不禁心念微動,心中暗暗忖道:

「那玄袍道士既與武當三子同屬一門,見到三子來到,神色之間,怎會顯得如此不自在?難不成先時我的懷疑……」

思路很快被天離真人的語聲打斷,他指著地上橫陳的屍體,沉道:

「此人不是黑岩厲施主么?緣何卻在這裡被殺?」

趙子原正待啟口答話,那玄袍道士搶著道:

「便是這位姓趙的道友下的毒手……」

趙子原淡淡道:

「區區早就料到道長會誣栽於我,果然不錯。」

玄袍道士故作冷笑,道:

「你殺的人,自己心裡有數。」

天離真人疑惑地望了趙子原一眼,視線落到玄袍道士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對方許久,帶著迷惑地聲調問道:

「這位道兄眼生得緊,敢問……」他清了清喉嚨,又道:

「敢問道兄也是貧道的同門么?」

趙子原一聽天離真人的質疑,心子頓時一震,此刻他幾乎已可證實自己心中所想,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的恐懼又襲了上來,一時之間,只感到遍體生出寒意,竟不敢再往深處追想下去!

玄袍道人面色微微一變,迅即恢複常態。他緩緩說道:

「天離師弟,你不認識我么?呵呵、本座在後山面壁修為已達十五年,日前方始出關,難怪你會對我如此陌生。」

天離真人將信將疑,道:

「但貧道在二十餘年前就已投入武當,那時卻沒見到……」

玄袍道士輕咳一聲,截口厲聲道:天離!你身後站著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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