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真的不是你 第二節

伊桐桐也不催他,大大方方地和他同進同出,給他打飯、倒水,對著他甜甜蜜蜜地笑,躲在樹蔭下拉拉手。這一切,終於引起了同事們的注意。

李澤昊不得不和柳晶做一個了斷。

今天,他和伊桐桐回來拿他所有的衣服,準備晚上約柳晶出來談,沒想到,他們前腳進來,柳晶後腳就回家了。

柳晶先是一愣,接著,突然像一頭髮了怒的獅子撲向伊桐桐。柳晶曾經說過,如果誰打她老公的主意,她會滅她滿門。

她說到做到,只不過,她揮向伊桐桐的每一拳都被李澤昊擋住了,她扔過去的每一件東西,都落在李澤昊的身子上。李澤昊任由她擊打,任由她把屋子拆爛了,但始終把伊桐桐安置在他的身後,不受一點傷害。

柳晶只覺得天昏地轉,她抱著自己的頭,癱軟在地上,發出比躁音還要高出幾倍的音量放聲尖叫,臉上淚如雨下。

白雁手攥成了拳,深呼吸。即使在得知康劍與她的婚姻是個騙局時,她也沒像這一刻疼過。

在這個世上,她最最羨慕的人就是柳晶,初戀的男人就是伴自己到老的愛人,這是個多麼幸福得令人想流淚的事呀!

這樣的愛情,沒有被染臟過,只為愛而愛,純如天山的雪水一般。

她也曾有過一份摯愛的初戀,可是,許多時候,不是兩個人相愛就能走到一起的,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得不分開,終成遺憾。

柳晶真幸運,白雁不止一次感慨。

現在,這個幸運的泡泡被李澤昊親手戳破了。

她抬頭看著李澤昊,他還在一聲不吭地抽煙,身後的伊桐桐安靜地迎視她的目光。

「你……過來!」

抽煙的李澤昊突然動了,他警覺地看著白雁,「這是我和柳晶兩個人的事,和桐桐無關,你有什麼沖著我來。」

柳晶崩潰了,爬起來就往牆上撞去,剛好進門的冷鋒一把抓住了她。

「你們都走,都走,讓我死……」柳晶披頭散髮,泣不成聲。

「閉嘴!」白雁大喝一聲,淚水在眼中打轉,「不準說這樣沒出息的話,生命是爸媽給的,任何人都沒有死的權利,何況這……有可能不是事實。」

柳晶止住了哭聲,紅腫的眼中射出驚喜的光澤。

白雁拭去淚,再也顧不得遮掩什麼了,「伊桐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伊桐桐畏縮地往後縮了縮,「我做什麼了?我失戀了,遇到李老師,然後我們相愛,這樣子錯了嗎?」

「相愛?」白雁嘴唇顫抖著,「你真的愛李澤昊?你不知道他和柳晶是娃娃親,已經訂婚十四年,兩個人也一起四年,這樣的男人,你能愛嗎?」

「為什麼不能愛?」伊桐桐高傲地揚起下巴,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我深愛兩年的男友,娶的人不就是你。你怎麼能嫁的?」

屋子裡,突然間靜默如墳。

柳晶眼瞪到脫眶。李澤昊訝然地張大了嘴。冷鋒緊繃的俊容抽搐了一下。白雁一動不動。

「我們也一起半年多,甚至在你們結婚前,我們都好好的,當得知他要和你結婚時,我的痛不會比她少,」伊桐桐皎好的面容仇恨地扭曲著,她指了指柳晶,「我求過他,自殺過,可是怎樣呢?當你們調情嬉笑時,可想過我在以淚洗面。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是澤昊的愛讓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你……又想從我這裡奪走什麼?」

一行晶瑩剔透的淚從伊桐桐的眼角緩緩滑下來,如梨花帶露,我見猶憐。她環住李澤昊的肩,緊緊的,好像生怕有誰把他從她身邊奪走似的。

李澤昊眼睛通紅,手指間還夾著香煙,他吸了一口,扔掉手中的煙頭,閉了閉眼,說道:「白雁,你誤會桐桐了,是我……先追求桐桐的。」

他愧疚地瞟了眼柳晶,握住了伊桐桐的手。

柳晶二十四年的世界,在這一刻,天崩地陷。

多年的好友搶了人家的男友,於是,人家搶了她的老公,一環連一環,她不信李澤昊先追求的人家。李澤昊沒這樣的膽,他那樣說,是兩個人上過床,他要負責任。那個女人怎麼會看上李澤昊,她是想報復給白雁看。

自己,只不過是這個環中環里的一個犧牲品。

「滾……」柳晶握起拳頭,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

李澤昊牽住伊桐桐的手,「柳晶,對不起。」他沒勇氣再看柳晶,牽住伊桐桐,奪門而去。

十四年的感情,最後只落得一句「對不起」。柳晶仰起頭,把嘴唇都咬破了,淚如雨下,卻沒一點聲音。

「柳晶。」白雁走過去,心疼地替她拭淚。

「你……也滾。」柳晶哆嗦著,打開她的手,「你這種可恥的、噁心的小三,不配做我的朋友,我瞧不起你,什麼守身如玉,什麼不是你要等的人,你都是胡編,你無非就是想攀權貴。你滾,滾,滾……」

白雁白著臉,搖頭,「柳晶,不是那樣的,我沒有……」

柳晶捂著耳,瘋狂地搖頭,「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滾呀,滾呀……」她拚命地把白雁往門外推去。

「柳晶,你冷靜一點。」冷鋒扶住白雁。

柳晶「咚」一下把門關上,然後,屋子裡傳來鋪天蓋地的嚎哭聲。

白雁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轉過身,就去拍門。

冷鋒拉住她,「柳晶現在氣頭上,什麼都聽不下去的,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我怕她做傻事。」白雁哭得更凶了。

「柳晶是直性子,可是不服輸,她只是需要一個消化、接受的過程。你再待在這,她會氣上加氣。」

白雁無奈,只得隨冷鋒下樓。

時間已到下午,暑氣散去不少,風吹在身上,涼爽宜人。白雁坐在車上,淚掛在眼角,人傻傻的。

如果可以,她真寧願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讓伊桐桐把康領導奪走,她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走。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李澤昊呢?柳晶說全天下的男人都出軌,李澤昊一定是堅守陣地的那一個。

世事就這麼無常,越不可能的事,越就發生了。

以後,柳晶該怎麼辦呢?

康劍有點不舒服,不是發熱,不是頭疼,也不是身上哪塊碰青了、流血了。這種不舒服是從身體裡面往外透出來的,可是又隔著層皮,透不通暢,於是就郁著,心神不寧,窒息難耐。

他早晨到了華興飯店,陪名記們吃了早飯,然後就去了舊城參觀。那幾棵百年老樹,在園林專家們的呵護下,已經移到了一座公園裡,樹葉落了一地,枝幹耷拉著,但卻努力地煥發出一絲生機。名記們忙不迭地按著閃光燈,拍了許多照片後,就去了舊城改造指揮部,聽取副指揮的彙報。拆遷辦的主任也作了發言,另外還邀請了幾位拆遷戶發表意見。顏一笑提出一個要求,她要求明天單獨採訪,不要任何人陪同。

康劍與副指揮交換了下眼神,點點頭,這些不過都是形式而已,他們事前早就把工作做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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