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著月光灑下來 第七節

第二天早上,眼窩深陷,滿臉疲倦、滄桑,嗓子沙啞,還微微帶點低燒,早飯也沒吃,急匆匆就走了。

白雁比他稍晚一步,兩個人沒遇到。

白雁心情有些灰暗,離婚是件沉重的事,不管怎麼裝堅強,心裏面也不好受,想著接下來又要被別人說長道短,就有點疲累。上了班,臉上始終伸不開,鬱郁的,護士長問她是不是和康領導吵架了,她淺淺地笑了笑。

第一台手術安排在上午十點,是泌尿科的。早晨不算忙,白雁和護士們把手術室消毒、清潔過,便到休息室看報。

走廊上聽見有人在叫:「請問哪位是白雁小姐?」

白雁翻了個白眼,走了出去。花店的小夥子手裡拿了束花,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遞過一枝筆,「簽下字!」

「你沒弄錯吧?」白雁懵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收過花。昨天是一床的的禮物,今天是花,又是鑼鼓又是廟會,真是好熱鬧。

「你們醫院還有第二個白雁?」

白雁搖搖頭。

「那就快簽,天氣熱,花經不住曬,我還要送下一家呢!」

白雁狐疑地簽上名字,接過花。

這花瞧著陌生,叫不上名字,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桃花,不是荷花,紫色的小花束,很清雅纖細,香味淡淡的。

她捧著花走進休息室,小護士們紛擁而來。

「哇,是風信子哦!紫色的風信子,代表和平。這是有人要向你道歉呢!」一個小護士嚷嚷道。

「我就說你和康領導吵架了。」護士長接過話,「快看看,花束裡面有沒有什麼卡。」

白雁找了半天,啥都沒找著。只得找了個空鹽水瓶,洗凈了,把水插了進去,倒是讓休息室多了幾份色彩。

病人九點半進手術室,注射過麻藥,過了一會,冷鋒就過來了。

白雁沒有看他,恪盡職守地做自已的事。手術中,除了沒必要的交流,兩個人一句多話都沒有。

手術結束,病人先出手術室。白雁幫他解下手術罩衣,拿下醫帽、口罩,準備出去,冷鋒叫住了她。

「再也不理我了?」

「沒有呀!這不在說話么?」白雁聳聳肩,眼神卻看向另一邊。

冷鋒靜默著,看向她的眼神有點無措。

「冷醫生,你還有別的事嗎?」

冷鋒一股氣突然就頂到了胸口,「你不要在我們之間砌牆,好不好?」

「冷醫生,說實話,我不想我們以後再有任何交集。你不是還有另一個傻孩子。」

冷鋒突地笑了,眉眼生動地綻出光澤,「那你想不想認識另一個傻孩子?」

白雁臉一紅,知道自已說錯話了,聽著像吃醋,掉頭就走。

冷鋒經過休息室時,看到裡面的風信子,和護士長說話的口氣溫和了許多,還帶著笑。驚得護士長一愣一愣的,冷醫生不會對她有什麼用意吧,她可是不玩婚外情的哦!

白雁覺得心裏面像是堵了一肚子的話,需要找個發泄口。午休時,她跑到樓下婦產科找柳晶一塊去吃飯,柳晶不在。婦產科值班醫生說她早晨來了後,便請假走了。

白雁覺得奇怪,柳晶以前有個雞毛大的事,都要在她面前說個好幾次。

她給柳晶打電話,電話是暢通的,就是無人接聽。

吃過午飯回來,她又撥,手機有人回應了。

「柳晶,你擅離職守,幹嗎呢,玩失蹤呀!」白雁對著電話就吼。

沒想到那邊突然爆發出一聲接一聲的聲嘶力竭般的尖叫,震得白雁的耳膜都嗡嗡迴響。

「柳晶?」白雁呆了。

「啊,啊,啊……」柳晶的叫喊中帶著嚎哭,可就是不說話。

「柳晶,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公寓?求求你,快說話呀!」白雁急得直跺腳。

柳晶放聲大哭,任白雁在這邊喊破喉嚨也不開口。

白雁一嚇,丟下電話,就往外面跑。

這火熱的正午,醫院外面的計程車不知跑哪塊納涼去了,白雁急得想哭。

「白雁,你要去哪?」冷鋒開著車從醫院裡面出來,拐彎時,看到路邊的白雁。

「你……能不能送下我?」這個時候,白雁顧不上立場了,下意識地問道。

「上車吧!」冷鋒開了車門,也沒問去哪。

白雁心慌意亂地指著方向,不遠,十分鐘,就到了柳晶公寓的樓下。

「謝謝你,冷醫生!」白雁下了車,撥腳就跑。

冷鋒瞧著她跌跌撞撞的,不放心,泊好車,忙追上去。

白雁衝到柳晶家門口,就聽到柳晶的嚎哭聲,她來不及多想,急忙拍門,門沒鎖,一拍就開了。

白雁走進屋內。

屋子裡一團雜亂,桌翻椅倒,已經完全看不到原來的面目。柳晶坐在地上,蓬頭拓面,眼淚兩道,鼻涕兩條,沒個人形。

李澤昊坐在一張三條腿的椅上,低頭一口口地抽煙,在他的身後,伊桐桐眼紅紅地立著,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白雁因奔跑而漲紅的臉刷地一下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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