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該來的都已上路 第九節

康劍悶悶地收回目光,笨笨地解褲子,把蹩得太久的尿放了出來。

背對著他的白雁聽著嘩嘩的水流聲,俏臉不自覺紅了。

衝過手出了洗手間,康劍突地從後面只手攬住白雁的腰,她嚇得身子一僵。

「老婆,我們和談,好不好?」

滾燙的呼吸吹在她耳邊,弄得她好癢,她輕輕一嗅,還聞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剛睡醒,眼窩裡還有白的某種物體,這樣子找她和談,一點勝算都沒有吧!

白雁忍不住「噗哧」一笑,沉吟了下,說:「現在,我國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咦,康領導今天怎麼喚了稱呼,一口一個「老婆」?怪哉!

同樣是拒絕,但這語氣明顯委婉許多,透著點曙光,康領導心裏面一喜,「我國一定會以誠意促進兩國和平的。」

白雁笑笑,「貴國的誠意是?」

康劍一愣,大腦突然罷工。他太清楚白雁了,做護士絕對是委屈了她,她是天生的外交天才,嘴巴上的功夫他絕對勝不了她。「以後讓你做領導。」這句話,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

說完,腸子都悔青了,他怎麼會說出這麼弱智的話呢?

白雁眯起眼睛獻上一個受寵若驚的笑,「此言當真?」

他不說話,繼續走傳統路線,直接吻上去,想封住那張讓他想了又想、盼了又盼的小嘴。

不過,白雁躲開了,抿抿嘴唇,「你……沒刷牙,這樣子不衛生。」

康領導剛剛降下去的熱度呼地一下又反彈回來。

「但我還是感動康領導的誠意,這樣吧,留黨察看,以觀後用。」白雁在一片火焰之中,涼涼結語。

康領導可憐的心臟在這個晚上差點罷工。

別以為,這股乍然襲來的萬丈巨浪,就此風平浪靜,成了一條涓涓細流。

康劍從不敢這樣去想,他渾身的每個細胞都醒著,每個毛孔都張著,隨時準備迎接白雁的出招。

如果白雁和別的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絮絮叨叨地盤問個不休,怒斥他的負心,鬧騰著要上吊或者離婚什麼的,他才覺得那是正常反應。可白雁呢,對他與伊桐桐之間的事隻字不提,對以後有什麼打算也不說,只說生氣中。

她的生氣,就是不肯理他,不肯做家務,不關心他,這不過是夫妻間拌嘴後,耍的小性子,不像是遇到原則性事件應有的態度。她沒掉過一滴淚,沒說過一句狠話,她其實並不寬容、大度。

除非他並不是她想在意的那個人?

那朵紙玫瑰?康劍眉頭擰著。

現在,她仍會笑,卻笑得疏離,仍半真半假地和他講話,可他就是感覺得到,她把自已定位得很好,站在這裡的,就是一個很盡職的護士。

她心裏面是不是已經準備放棄這段婚姻了?

康劍接過白雁端過來的粥碗,探究地打量著白雁。在他輸液時,她下去煮了點白粥,很清淡卻不可口。她先在下面吃過了,在他撤了吊瓶之後,給他捎了一碗。時間不早,這碗粥只能算是勉強填飢。

他仍出汗不止,她待在這悶熱的房間里,也好不到哪裡去,熱得護士服後面印著一個大大的汗漬。她從書房裡給他拿來乾淨的睡衣,讓他吃完後,把身子擦一下,再換上。不可以沖澡,防止熱度反彈。接著,她把自已的睡衣拿去對面的書房。

「她是我的前女友。那天在華興飯店,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是和她去談分手的!」康劍艱難地吞下一口粥,開了口。

白雁站在窗邊,拿了本書當扇子在扇著。「哦!」她也不驚訝,也不漠然,出個聲,代表她在聽著。

最後一次?那之前不是就有很多次了?伊美女果真沒有誇張。

「我之所以一直睡在書房,是因為我覺得和她沒有真正結束,我……」康劍窘然地傾傾嘴角,讓他這麼個一向驕傲的男人說這些,真是很痛苦,可又不能不說。

「你在為她守身。」她幫他接了一句。

康劍抬起頭,「不是的,事實上從我們結婚那天起,我……就沒有和她一起過。」連筋脈都紅透了。真是汗顏啊,在老婆面前坦白這些事。

「你想告訴我,你其實在我們的婚姻里並沒有肉體出軌嗎?」白雁走了過來,拿開他手中的碗,眸子清冽如鏡,他在裡面看到狼狽不堪的自已。

他面無表情——事實是不知該有什麼表情。

他無語——事實是不知能講什麼。

「康領導,我其實對這些是不想知道的。外遇如同一盤菜里的一隻綠頭蒼蠅,我看不見,也就吃下去了,什麼事都沒有,可現在你把它挑出來了,我還敢吃這盤菜嗎?」

康劍的臉刷地變成了土灰色。

「為什麼那天我不聽你的解釋?因為這種事是經不起解釋的。親愛的領導,你說的結婚那天是我們領證那天,還是舉辦婚禮那天呢?如果是婚禮那天,那時我們在法律上已經是夫妻,你確確實實就是出了軌。如果是領證那天,在那之前,我們還有過近半年的戀愛期,你真真切切是腳踏兩隻船。」

她攤開雙手,一挑眉,臉上寫著「別不承認,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康劍長這麼大,從沒有這般心虛、羞窘過,真巴不得地上裂條縫,鑽下去得了。

「所以我說你欠我個大人情,何止一個,你欠我太多。」白雁第一次覺得在康劍面前不想撐起一張笑臉了,她背過身去,兩肩劇烈地抽聳著,拚命抑制住流淚的衝動。

「知道嗎?領導,你真的很欺負我。」淚水咽下肚,卻從話語間泄露了出來。

「白雁……」康劍羞愧萬分地走到她身後,想圈住她的腰,想扳過她的臉,手在空中張了張,無力地收回。

如今,他也膽怯了。

「你並不是為我而和她要分手的,是她太無所顧忌,你怕影響到你後面的市長競選,所以提出分手。」

「不是的。」康劍急忙否定,「分手不是為了那個城建市長的位置。」

「康領導,你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她轉過身,臉上乾乾的,可他看得出她眼底流露出的痛楚,這是他帶給她的。

他無地自容地閉了閉眼。

「你想說是因為我?對,我們才結婚一個多月,如果現在分開,別人一定會說長道短,勢必會影響你的仕途,你非常冷靜,也很果斷。康領導,為什麼要娶我?」

他張了張嘴,扯出一絲苦笑,「我說了你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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