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捧暴雨梨花針 第十九節

白雁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那我們倆就成了中國版的《新搶錢夫婦》了。」

「真貧,還不洗澡去。」康劍笑,不知道自已的口氣有多麼的寵溺。

「是,領導!」白雁咯咯笑著又上了樓。

洗完澡下來,康劍也在樓下浴室洗好澡了。白雁端著洗好的紅提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康劍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領導,你今天不忙國事了?」白雁眨眨眼。

「今天,天下無事。」康劍捏了顆紅提放進嘴裡。

「那陪我看電視。」白雁挪過去,挽著他的胳膊,頭擱在他的肩上。

「白雁,你把客房收拾收拾,下周一,我……媽媽要來住一陣。」

白雁一愣,忙坐直了。

下周一?那不是……正好團聚呀,「那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也一起過來?」

康劍聲音一冷,「他忙。」

「哦。領導,我有一點小緊張哎!」

「緊張什麼?」

「醜媳婦要見婆婆啊!領導,你媽媽什麼樣?」

「沒有你媽媽漂亮。」康劍斜睨著白雁,眸中隱含著一絲憤怒、陰寒。

「像我媽媽那樣,世上能有幾人。」白雁笑意淺淺。

「你很得意?」

白雁扭過頭,伸手去撩他的發角,「領導,你在四川讀大學的嗎?」

「……」

「聽說那裡的變臉術很是厲害。」

康劍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白雁……」他咬牙切齒。

白雁「嘿嘿」笑兩聲。「領導,我與我媽媽,剪得斷的是臍帶,剪不斷的是血緣。」她狀似隨意說道,眼裡有無奈,有憂傷,但她把臉別了過去,康劍看不到。

康劍臉上僵硬的神情慢慢放鬆下來。

電視里在播《晚間新聞》,主播們神情嚴肅地說某省國民產值增幅多少,某地區糧食產量有望達到多少萬噸,白雁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領導,我們講話吧!」她推推目不轉睛盯著屏幕的康劍。

「說什麼?」

「你明晚回家吃飯嗎?」

「我……明晚和一個朋友有約。」康劍的眼神從屏幕上緩緩移向白雁。

「嗯。」白雁又打了個呵欠。

「你……不好奇是什麼樣的朋友?」康劍眉頭不自覺地又皺起了。

「你能有什麼樣的朋友?陸滌飛?不然就是那個長這個主任,頭髮像地中海,肚子像山峰。」

「我就不能有異性朋友?」

「有,你那個圈子裡,和你同一層次的,不是你阿姨,就是你大媽級的,一個個賽男人,巾幗不讓鬚眉。」

康劍自信心大挫,「你就認為我身邊沒有年輕貌美的女子?」

「有又怎樣?」白雁困得眼皮都要粘上了,枕在他的臂彎上,「網上都說嫁人要嫁公務員,公務員受壓制多,環境相對良好,有學歷,有理智,這樣的婚姻給人一種安全感。你是公務員的領導,素質那就更更更高了,我相信領導,無條件的。而且我對自己也有信心呀,這世上,誰能代替我呢?我就是看中領導的人品,才嫁的,不然我才不要這樣委屈。領導,其實,你才應多擔心我,醫院那是什麼地方?俊男靚女,斯文儒雅,風度翩翩,有環境有時間發展緋聞的,可我心中有領導,那兒就是壇污水,我也會開出蓮花來,呵呵,這是誇張,但是事實。」

康劍驀地哆嗦了下,頸後根根寒毛倒立,好像在一個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裡,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射過來,透過他的衣衫,他的肌膚,直戳進他赤裸裸的靈魂。

「領導,很熱嗎?」白雁摸到他一手的汗漬。

「有……有一點。」

「領導,那你把空調打低點,我先睡了。」她揉著眼坐起身,吻吻康劍的臉腮,恍恍惚惚地往樓上走去。

「小心。」康劍小心地撈住差點撞到欄杆的她。「一級級的上,別急。」

他攬住她的腰。

「我家領導真好。」白雁閉上眼,把身體的力量依向他。

康劍嘴角抽搐個不停。

「領導,晚安。」在卧室門口,白雁揮了下手,關上門。

康劍盯著那密密嚴嚴的大門,咬了下嘴唇,突然想抽煙,他咚咚地又下了樓。

夜深人靜,外面起了風,吹在身上有一絲涼意。他點著煙,猛吸了幾口,想著躺在卧室里的老婆。明明精靈古怪的,為什麼她從來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一絲質疑呢?

他曾經準備了好幾個答案來回答她,為什麼分居?為什麼他對她時而熱時而冷?

他有時都覺得自己做得彆扭,可是她卻比他適應得好多了,差不多是樂在其中。

她調侃,她撒嬌,她挪揄,似春日花雨,又似綿里藏針,談笑間,能令干戈成玉帛。他如同霧裡看花,花沒見著,倒在霧裡迷失了方向。

這樣的白雁,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她深愛他,痴戀他,崇拜他,無務件地為他折服,就像她是天上飛著的風箏,但線卻握在他的手中,永遠不會超出他的掌控。

而現在,似乎角色的分工偷換了。

問題出在哪呢?明明每一步都沒有走錯呀!

越想越不明白。

康劍又是一夜輾轉難眠,書房裡空調打得很低。早晨起來,頭昏腦脹,鼻子堵塞,右眼皮跳個不停,心慌亂地怦怦直跳。

今天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吧?康劍唯心地拍著眼睛,心情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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