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上的不速之客 第二節

白雁看著眼生,以為是康劍那邊的親戚,忙禮貌地站起,「當然,你請坐。」

女子默默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溫婉地一笑,「你就是白雁?」

「是的,你是?」

女子鬆開一直緊握的手,「我是來還這個的。」她把一枚白金的男戒放在桌上,「早晨康劍離開時有點匆忙,忘了戴上。」

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暫時讓自已與這個世界隔絕一小會,白雁不自覺地曲起了手指。

但很快,她就睜開了眼睛,笑靨如花。那一會的閉眼,只是讓人以為是卷卷長長的像扇子般的假睫毛眨了一下,時間稍長。

她拿起桌上的男戒,細細端詳著,「嗯,是康劍的,我代康劍謝謝你了。若不是你送得及時,一會當著賓客的面,他一伸手,還挺尷尬的。」她怕是聯想到那場面,笑得更歡了。

女子本來掛著一副等待火山爆發的迎戰神情,現在聽了她這話,一愣,一時慌了陣腳,嘴張了張,脫口問道:「你……不好奇康劍為什麼早晨會在我那裡?」

白雁配合地露出一臉感興趣的表情。

「昨天晚上,他在我那裡待了整整一夜。我們徹夜做愛,一共來了四次。」女子心一橫,豁出去了,嘴角扯出一絲狠毒的笑紋。

白雁愕然地瞪大眼,緩緩伸出手,捂住嘴,「四……次?康劍有那麼厲害?」

女子張口結舌,徹底傻眼。這個女人思維正常么?

白雁臉羞得通紅,低下了頭,自言自語:「那以後我應該很有性福了,哇!」

她不好意思地捂著臉。「現在的男人多數外表強悍內里薄弱,我們醫院還準備擴大男性專科呢!」

「你是不是傻了?」女子氣急攻心,指著白雁的鼻子,毫無長發美女的飄逸形象,一張麗容漲成了豬肝色,「你懂不懂做愛是什麼意思?做愛是和你愛的人做的事,康劍他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我……我們都一起兩年了。」女子說著說著,哭了。

白雁從指縫間看向她,無辜地撅起小嘴,「小姐,你表錯對象了,我不是康劍呀!」

「我看你叫白痴好了,」女子狠狠地拭著淚,「若不是你,今天和康劍結婚的那個人是我。」

白雁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放下手,「這是康劍的選擇,好像和我沒有關係。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二年,七百多天呢,再忙總能抽個時間求婚吧!」

女子臉刷地白了,她死死地看著白雁,牙咬得緊緊的,一字一句說道:「只有你……不可能有別人的。不過,白雁,這並不代表從此以後康劍就屬於你,你擁有的不過只是一張婚書罷了。我和他情投意合,愛得刻骨銘心,我會等他,一直等到你們離婚。我相信這個時間不會久的。」

「你估計是多久,我們一起來倒計時?」一張婚書罷了?就是那張婚書是根導火苗,讓美女面色猙獰如同女鬼,真讓人同情。

女子「哼」了一聲,聽到外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丟下一記不甘心的白眼,噙著淚拉開門走了。

白雁自嘲地彎起眼角。醫院結過婚的猛女們總結了一條婚姻之道:男人,你不能指望他樣樣好,又會當官,又會賺錢,又會做家務,又會寸步不離地疼老婆,又英俊,床上功夫又了得……就算世上真有這種男人,那他也看不上你,有個一兩項就夠你幸福一輩子了。

康劍會幾項,她不清楚,但看得出他會當官,就這一項就夠讓別人忌妒了。妒忌的人會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話,自已一定要沉得住氣,千萬不要當真。

白雁,你一沒家世,二沒才華,三沒美貌,和康劍從認識到決定結婚,不過六個月,不是愛情這樣的魔力,誰會輕易許下一生呢?白雁在心裡對自已說道。

所謂婚禮,都已是結婚的壓軸戲。在一個月前,他們就註冊登記,法律上早已是夫妻,今晚只不過是向親戚朋友證實一下彼此的新身份,某某人的夫,某某人的妻。

這樣的夜晚,就是天掉下來,也沒人敢像電視劇里常演繹的那樣,結婚進行曲響起,一對新人站在神父面前,突然新娘or新郎突然扭過頭,對對方說:對不起,我愛的人不是你。說完,轉身就往外跑去。

幾百道視線看著你,不是愛與不愛的事,而是面子和里子的事。

康劍丟不起這個臉,她也不想犯傻。

鮮花鋪就的地毯,潔白的婚紗,皎美的妝容,女人如花,那麼,今晚就是花朵盛開最嬌艷的一刻。以後,哪怕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賓客,同一個主題,可是再也沒有這份心緒了。

為了自已,她也不能毀了這個夜晚。

衝動是魔鬼。婚姻,不是一種模式,而是一種妥協與包容。至於那個女人,暫時不要去考慮。

可是,白雁坐回椅子中時,指尖還是控制不住地顫抖了,手上的男戒滾落在地上。

不得不承認,心情多少有點壞了,雖然臉上根本沒有流露半點。

腳步聲是化妝師的。一進門,忙不迭地道歉,說電梯出了故障,卡了幾分鐘。白雁笑著說沒事,乖乖地坐好,讓化妝師補妝。

補好妝,康劍回來了,額前散著幾綹頭髮,粘著,像是出了不少汗。向來鎮定自若的表情,微微慌亂。

「過來。」白雁向他招手,按著他的肩讓他坐下,用濕紙巾細心地替他拭去額頭的汗,然後撲了點粉。一會要攝像,沒有上過妝的面容會很難看。

康劍僵硬地看著她,那兩道假睫毛太礙事了,他怎麼也看不到她的眼裡。

化妝師抿著嘴站在一邊輕笑,遞遞粉拍,提提建議。新娘子真是小心眼,對新郎守護得真緊,這些小事一般都是化妝師做的。

白雁替康劍又理了理領帶,指尖擦到他的胸膛,感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好了!哦,還有這個。」她抬起他左手,微笑地把男戒緩緩戴上無名指,「好象指環有點大,剛才掉了你也沒發現,幸好我看到了。」

康劍挑了挑眉梢,掩飾住眼中掠過的驚愕。說這話時,白雁仍然沒有抬眼。

「大就大,就今晚戴一下,以後上班了就要除下來了。」康劍說道。按照規定,政府官員上班是不允許戴任何首飾的。

白雁嬌嗔地捧著他的左手,「今晚可不比別的夜晚,你可要小心哦,再掉了就不一定是我撿到了。雖說是枚普通男戒,可意義對於我們不同,是不是?」

她終於抬起頭,小酒窩可愛地嵌在白皙的臉頰上,眸子像湖水般清澈。康劍一下跌進那抹湖光里,但他很快就別開了臉,「不會再掉了。」

「那就好。」白雁短促地笑了一聲。

做伴郎的簡單和做伴娘的柳晶不知從哪塊冒出來了,斗著嘴走進房間,你瞪我一下,我瞪你一下。

「康助,康書記說賓客都到了,讓你和新娘現在進場。」簡單瞪著瞪著,想起正事來。

康劍點點頭,站起身,向白雁伸出手。

白雁深呼吸,沒有接他的手,而是抬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康劍身子一僵,他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

新郎、新娘在前,伴郎、伴娘在後,四個人向酒店最大的餐廳走去。

餐廳的門是掩著的,婚禮主持人高亢的語聲從門縫裡透了出來,「現在,讓我們靜靜地、以無比摯誠的心,歡迎一對新人入場。」

禮儀小姐慢慢打開大門,餐廳內的燈光熄去,通向主婚台的走道兩旁點滿了蠟燭,結婚進行曲飄蕩在大廳內,走道的紅毯上撒滿了花瓣。

白雁仰起臉,凝視著康劍。

「走呀!」康劍低低地催道。

白雁沒有抬腳,她突然轉過身,抱了抱康劍。「謝謝。」嗓音顫抖。

謝什麼,她沒有說。康劍臉上的肌肉不自在地痙攣了下,他生硬地把她的手塞回臂彎里,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大廳。

白雁閉上眼,笑意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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