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冤莫辨

像李員外這種身材的人,永遠都很容易可以買到合身的衣服,而且質料也都是最好的。

因為只有有錢的員外才會常常買衣服,而有錢的員外,他們的身材不全都是和他一樣的嗎?

李員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想要找家館子先請這位救命恩人吃一頓的,卻還是忍不住的先找了一家綢緞行,換下了自己一身又臟又破的「新衣」。

他是不信自己沒有穿新衣的命呢?還是他怕他原來的一身和這位體如桃李的許佳蓉不相襯?

許佳蓉看到李員外一身光鮮的從這家綢緞行出來後,她輕笑道:「有一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

李員外明知那不會是什麼好話,可是他仍忍不住的問:「什麼話?」

「有種人就是穿上了龍袍,也不像皇帝。嗯,不幸的是,你好像就是那種人。」

李員外半天作響不得,他只沉默的在前面帶路,希望快一點找家飯館,趕緊請這個不識趣而又偏偏喜歡說實話的女人吃完飯,然後揮揮手說聲「再見」。

人為什麼都聽不得真話呢?

難道李員外連這點雅量也沒有?

「你……你好像哪裡不太舒服?」許佳蓉又問。

「我很好。」李員外木然應道。

「那為什麼一向詼諧幽默的你,突然間變得不愛說話了呢?難道只為了我剛才所說的話?」

「不,我不是那種開不起玩笑的人。」

「你知道嗎?如果你再誇著個臉,我將拂袖而去,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我欣賞你的多話和詼諧,如果你失去了這些,我寧願回家去對著我的北京狗說話。」

李員外苦笑了一聲,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冷絕的女人會坦率的那麼可愛。

「為……為什麼?」李員外有些不解的問。

沉思了一下,許佳蓉道:「這個血腥的江湖,已有了太多的殺機、痛苦、煩惱,我只希望找一個能讓我歡樂和發自內心微笑的朋友,而你正是我想要找的朋友。」

甩了甩頭,李員外難過的像天即將塌下,他說:「你說實話,我像什麼?」

「你像什麼?!你是李員外啊!還能像什麼?」

「那麼為什麼街上的人,看我的眼光都像看到一堆牛糞一樣?」李員外哭喪著臉道。

許佳蓉超前兩步,她回過頭仔細的看著李員外一會,然後再看看街上的行人。

她笑得彎下了腰,甚至連眼淚都已流出。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李員外的臉現在真和一堆牛糞差不了多少,他只能看著她笑,看著她不停的笑……」

許久以後,許佳蓉才直起腰,一面擦著眼角,一面還是忍不住的笑的說:「你……你是不是認為……認為我和你在一起……就像一朵鮮花插在……插在牛糞里一樣……」

「不,不是我認為,是他們認為。」李員外很艱難的抬手指著街上的行人說。

許佳蓉突然收起劍來,她正色的說:「你為什麼要管別人怎麼說?為什麼會那麼想?難道你的自信心、你的榮譽感已全消失殆盡?」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李員外嘆了一口氣道:「我……我已不是李員外了……」

這的確是種悲哀,沒有人願意改變自己的。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她也感染了這一種無可奈何的憂戚。

沒有酒,沒有萊。

李員外請許佳蓉吃的竟然是冷硬得可把人牙齒給啃掉的「火燒餅」。

看著許佳蓉望著手中的硬餅,一口也沒動過,李員外尷尬窘迫的說:「對不起,本來我是想好好請你吃一頓的,但是……但是你知道我不得不趕快離開……」

「難道你要一輩子躲著他們?你這樣逃又能逃到什麼時候?你要知道你躲得了一時,又豈能躲得了永久?」許佳蓉輕嘆著說。

「我……我知道這也不是辦法,可是剛剛迎面而來的是我們丐幫的『殘缺』,我本來已成了他們眼中的叛徒,再加上我又殺了『怒豹』楚向雲,你又要我怎麼向他們解釋呢?李員外心有餘悸的說。

「你可以向他們揭發郝少峰的陰謀呀!」

「我要如何揭發?有誰會相信我?」

這還是句真話,許佳蓉只得默然。

想起了一件事,許佳蓉突然道:「喂!大員外,七月初七望江樓你和『快手小呆』決鬥,聽人說你沒到場,能不能說來聽聽?」

李員外最怕人家問這個問題,但是對這位救命恩人,他已沒有什麼好隱瞞,於是他說:「不,那天我在場,可是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親手殺了『快手小呆』,這是我這一生中最懊惱的事……」

面露孤疑,許佳蓉問:「你吹牛,你怎是『快手小呆』的對手?」

提起小呆,李員外就想到自己屁股上的「胎記』,就想到歐陽無雙。

他憤恨的道:「我承認我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我那使針的絕招是他從來不知道的,我敢說他一定躲不過我的繡花針,你又沒有和他打過,又怎知我不是他的對手?!」

許佳蓉露出古怪的笑容,她說:「我雖然沒和他真正的打過,可是我們卻差點打起來,他的確是個高手,一個真正的高手……」她回意著「川陝道」上和小呆的對峙,她又說:「他也是個鬼靈精,那天我被他騙了,要不然那個時候殺了他的話也就沒有『望江樓』他和你的約戰了……」

李員外本來是和她同坐在一方大青石上的。

現在他已站了起來,微胖的圓臉已因驚異快成了馬臉,他難以相信的問:「你……你什麼時候碰上了小呆?在什麼地方又差點和他打了起來?!」

許佳蓉嚇了一跳,她說:「有什麼不對嗎?他是你的敵人,你干麻那麼緊張?」

是的,李員外簡直恨透了「快手小呆」,雖然他已死了,但是他們總是一塊長大、也曾經好得可共穿一條褲子。

人既死,一切都已過去,再提他又有何用?

李員外緩緩坐了下來。

他沒再問,可是許佳蓉卻思索了一會道:「我記得那天是六月十七日,我在『川狹道』上足足等了他一天……」

六月十七?川陝道上?

李員外回意著六月十七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他又在想川陝道正是小呆到平陽縣必經之路。

她等他?還足足等了他一天?

她等他做什麼?她又怎和小呆在六月十七那天會從「川陝道」經過?

李員外這次不是站了起來,而是跳了起來,就像他的屁被蛇咬了一口。

他雖然沒有被蛇咬,可是他現在卻像發現到了一條最可怕、最毒的蛇一樣,他緊緊瞪視著對方。

他牙齒打顫,語不成聲的問:「今……今年?!」

「什麼經驗?」許佳蓉簡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也難怪她聽不懂李員外的話,一個人在牙齒打顫的時候又怎麼說得清楚話?

「我是說……我是說你在『川陝道』等……等『快手小呆』是……是不是今……今年的事情?」

許佳蓉也站了起來,並且點頭。

「你……你肯定?」

「我又沒像你一樣得了失心瘋,我當然記得是今年的事,現在是十月,四個月前的事我怎會忘記?」

「怎麼會?又怎麼可能……」李員外退後了兩步。

許佳蓉已經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她只愕愕的看著他。

李員外記得很清楚,六月十七那天他也整整等了小呆一天,從天剛亮的時候起,一直到子夜。

他更很清楚的記得,他還打了小呆的肚子一拳。

小呆從洛陽趕來,這是個秘密。

秘密別人怎會知道?

她既攔截過小呆,為什麼小呆見了自己卻從沒提過?

他沒提是不是懷疑自己?

李員外冷汗直冒,雖然小呆已死,可是這總是一件令人不得不弄明白的事。

「你怎麼會知道『快手小呆』那天會從『川陝道』經過?你又為什麼要攔截他?」李員外像審犯人似的問。

許佳蓉,有些不悅冷冷道:「這很重要嗎?」

也發現了自己的語氣不太得體,李員外展露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他說:「對不起,我一時心急了些,抱歉,抱歉……」

面色稍緩,許佳蓉笑道:「嗯,這還差不多……我是奉了外公之命才去攔截『快手小呆』。」

「『左手劍客』白連山?你外公又為什麼要你這麼做呢?」

「這是因我外公曾經得過一種怪病,一種心智逐漸喪失令天下群醫束手的怪病,我們只有見著他老人家一天消瘦一天,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直到他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有一天家中來了一位走方郎中,他說他能治這種病,這對我們來說當然喜出望外……」

「然後呢?……」李員外急迫問。

「然後?!」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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