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間客棧。
只不過是在大廳一角。
四方桌,「鬼捕」和一儒衫年輕人各據一邊,緊鄰而坐。
「老鐵,依你看,他的失蹤真是被人殺害?」儒衫人有些憂心仲忡說。
「應該八九不離十,如沒讓人殺害,也是被擄走了。」
「奇怪,江湖多年,我就沒聽說過誰會以繡花針做為暗器的。」
「一個心智喪失的人,各方面的反應都差了許多,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否則以燕大少的武功、機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著了道。」「鬼捕」目注儒衫人,也憂威地道。
「尚有其他的發現嗎?」
「沒有,房間內一切完整,更無打鬥後的凌亂及痕迹。」
「這根針也真是太可怕了,就像很看不見的刺,隨時會扎你一下,目前也只有多留意多探聽看看有誰善用針,或類似針一樣的暗器,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發現這隱於暗處的兇手,不但對燕家的諸般情況,了如指掌,而且存心要把燕家弄得家破人亡才肯罷休。」
「鬼捕」默然。
氣氛沉重了下來,二人俱未再說話。
良久——
儒衫人又道:「平陽縣那人會是『快手小呆』嗎?」
「目前也不知道,李員外已趕去了。」
「我過慮了,江湖上除了你,又有誰能制住他呢?『快手小呆』這四個字可是黃澄澄的金字招牌。」
「小呆的機智、武功固是超人一等,怕就怕敵暗我明,暗箭可是最難防的。」
「並不是我多嘴,為什麼許多事都不能讓『快手小呆』和李員外知道呢?」
「隱於暗處的敵人我已說過似乎對燕家的事十分了解,而燕家的親朋好友中實在找不出幾個人來,我明知小呆和李員外不可能是那人,可是我總應防著些,畢竟這件事過於重大,只有以後再和他們多費心解釋。」
「我只是覺得如果連他們兩個人也不能信任,這世上『朋友』兩個字也就……」
當然明白「鬼捕」的意思。
於是儒衫人又道:「老鐵,你多心了,你們三人不遠千里能趕來,就憑這足夠我感動萬分,我又怎會不信任你們,實是在我怕稍有不慎,壞了全局,所以我才隱瞞著他們,讓他們在明處查訪,而我在暗處,這樣或許較容易引出這整件事的主謀來。」
「我只是覺得這麼做,太委屈了你自己。」
「這又有什麼辦法?我也不願這麼做,然而不這麼做,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引出那幕後主事的人來。」
「我不明白大少奶奶把『快小手呆』弄到黑霧山是什麼意思?」
很想明說,想想儒衫人卻沒開口。
「是不是這全是如傳言。一切都是大少奶奶一手所策劃的?」
「老鐵,這絕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可以告訴你事實,但是那樣對你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演戲就得像,我希望你仍舊扮你的角色,這樣才不會招致別人的疑心,你放心,用不了多久真相就會大白了。」
「小子,你可真是會作弄人,這不是光憋都能把人給憋死嗎?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自己不能去查嗎?怎麼著,你還以為我這『鬼捕』的稱號是花錢買來的?」
儒衫人笑了笑,只是那笑怎麼看都有些不自然,就好像臉上飄著什麼。
「老鐵,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你愈去挖空心思的去查這件案子,對我來說也就愈有利,因為對方的注意力全放在你的身上了,也就沒有機會想到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我,你說是不是?」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媽個巴子,就你小子行,我『鬼捕』承認弄不過你,你挂帥,你說怎麼就怎麼,這總成不?」
拱拱手,儒衫人道:「多謝啦!老鐵,等事情水落石出,元兇伏誅時,我一定好好陪你喝個三天三夜。」
「算啦!你小子的酒量我又不是不知道。」
兩個男人同時愛上一個女人,這種結局註定是一種悲劇。
尤其這兩個男人又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兩個女人同時愛上一個男人,卻不一定是一個悲劇。
因為你只聽說過兩個女人,或者三個女人、四個女人……同時嫁給一個男人。
而絕沒有聽說過兩個男人同時娶一個女人吧?
如果有,那麼那兩個男人中間,一定有一個人不能稱作為男人。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
也可說是男人的嫉妒心要比女人來得強些,容不得有第二個男人和自己共同擁有一個女人。
「快手小呆」一面走著,一面想著這看似簡單,卻又複雜,看以複雜,卻又簡單的男與女之間的問題。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答應歐陽無雙的要求而要去殺自己最好的朋友——李員外。
他也不明白,歐陽無雙既然已經嫁了人,為什麼對自己居然還那麼大的左右力。
他更不明白,歐陽無雙為什麼不叫歐陽成雙,或者歐陽三雙、四雙……
那麼凡是喜歡她的人,愛她的人,都能和一個「她」永相廝守。
然而他卻沒想到正因為只有一個她,所以她才叫做歐陽無雙。
否則這世界上,無論你走到哪,到處碰到的都是姓歐陽的豈不是一件傷腦筋的事。
他回到了平陽縣。
因為他走的是另一條路,所以他沒有碰上李員外。
也沒有看到兩個女人因李員外的緣故,而引起一場莫名其妙的打鬥。
要不然他準會氣死,被李員外那付得意的嘴臉。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棧,卻連一個人也沒碰到。
他有些納悶,也懶得出去找。
人只要不死,總會回來的,他是這麼想的。
於是,他睡了,躺在「鬼捕」的床上。
本來嘛,整整快五天沒闔過眼,這時候他不睡覺又幹嘛?坐著是等,那麼睡著不也是等嗎?
人要發財,門板都擋不住。
可是人要倒起霉來,城牆也一樣擋不住。
就算你坐在家裡,老天爺也會弄塊石頭,砸破你家的瓦,掉到你頭上砸得你起一個大疙瘩。
「快手小呆」雖然頭上沒有一個疙瘩,卻已經有了五個疙瘩了。
而且看情形,還有再增加的趨勢。
他現在被吊在一個不知道誰家的柴房裡。
而他的對面,赫然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王。
那專吃人肉的「鋸齒兄弟。」
實在搞不懂自己怎麼會被弄成這付德行,而又滿頭的包。
就在「鋸齒兄弟」老大,正要舉起手中的木棍往小獃頭上敲第六下時,小呆已醒了,而且還是痛醒的。
「我說『人吃人』,你一棍子要再敲下去,我恐怕就真的醒不過來了,你可以歇歇了吧!我想你也該敲過癮了,這可是腦袋瓜子,哪經得起你擂鼓般的用勁法。」
「噢,你醒啦!」有些詫異,放下棍子,那老大仍舊讓人聽得汗毛直豎的聲音說。
強忍住痛.小呆暗啞的說:「可否告訴我,我是怎麼栽的筋斗?」
露出「鋸齒」一笑,老二道:「茶,就算準你一定會喝那壺茶的。」
難怪自己喝了一杯桌子上的茶後,就迷迷糊糊的想睡覺。
小呆又發誓了,發誓以後再也不喝茶,而寧願喝白開水。
「你們怎知我住的地方?又怎知我的行蹤呢?」
「從你一來到平陽縣,你的一舉一動就已在我們的監視中,本來想把那『六扇門』的狗腿子弄來,誰知道蝦米沒撈著,卻意外的抓到你這條大魚。」
小呆嘆氣了,這回可是真正的嘆氣。
只為了他發現不但綁住他雙手雙腳,用的是特粗的牛筋絞合鋼絲索,而且他全身一點力道也沒有。
「你們兩人是不是準備吃了我?」
「當然,當然,我要不吃了你,怎能消我心頭之恨?」「鋸齒」老大寒森的道。
「聽人說,人肉是酸的,我敢保證我的肉不但酸,而且還是苦的,恐怕難以下咽。」
「這你放心,我們有一套專門的調理方法,我看你還是童子雞吧!這種肉可是最補的。」「鋸齒」老二說道。
「能不能放了我?如果我能為我自己付出一大筆的贖金,而這筆贖金,大得你們無法想像。」
「我們很想要那筆錢,可是我們更怕成為你的敵人,因為誰也知道成了『快手小呆』的敵人後,他就已經快成了一個死人,而死人是無法花錢的,你說是嗎?」
「能夠花我錢的,那麼他就一定是我的朋友。」
「嘿……嘿『快手小呆』你少費唇看了,朋友可也分好多種,一個快死的朋友,又能花你多少錢呢?」
小獃想不到這兩個「殭屍」一樣的兄弟,腦子卻一點也不笨,而且溜滑的像條泥鰍。
現在他除了認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