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未央,庭燎之光 第十節

一路上,兩人都沒什麼說話,只是他的手越攥越緊,讓她覺得有點疼,她埋怨地扭過頭,他凝視著她,堅定、執著。

小帆帆照舊等在客房,他只讓諸航親了親帆帆,就把帆帆抱走了,前後不到一分鐘。

帆帆趴在他肩頭,朝她揮著小手,別情凄凄,惹得她心戚戚。

她不免亂想,要是她態度不明朗,是不是以後首長就不讓她和帆帆玩了?

哦哦,頭真疼。

第二天,卓紹華起床後,客房的門還關著,等唐嫂把小帆帆抱走,他也沒用早餐,便去上班了。

今天國防大學散學典禮,他要去給本學期的優秀學員頒獎,時間是上午十點,他先去部里。

下車時,正好遇到周文瑾,眼中布滿血絲,臉色有點灰暗,像熬了夜。

「首長,早!」周文瑾敬禮。

他點頭還禮。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他問了檔案系統防護升級的規劃書寫得怎樣?周文瑾回答草稿出來了,還要潤飾。

電梯無聲地上行。

「首長,昨晚我在……超市外面看到一個人像你,不敢確定,也沒上前打招呼。」周文瑾側過身。

卓紹華淺淺一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首長下班之後,就是一普通的男子。」

「那到不是,只是……沒想到……」

「有妻有子的男人,不是周中尉這樣的熱血青春,有許多理想,肩上的責任和義務讓我們甘之如飴做一個平凡的家庭婦男。」

電梯門打開,先到的是周文瑾的樓層。

周文瑾都不知是怎麼走出去的,坐下來時,姚遠和他說話,他也像沒聽見,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文瑾,你不舒服嗎?」

姚遠擔心地看著他。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姚遠,你喜歡我嗎?」他一字一句地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姚遠愕住。

「如果是喜歡的,那麼我們交往。」

阿嚏……諸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耳朵也紅通通的,同事笑著說一定有人在想著她。

她回道,肯定是我爸媽。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再沒心思做事了,合上資料夾,和同事說先走了。

長沙那邊大雪,爸媽的飛機估計傍晚到京,諸航不知打哪找了個車去接了,她一會直接去酒店等著。航航懂事又體貼,爸媽這次來,她什麼都想得很周到。

下了公交,她看了下手機,諸航沒打電話過來,應還沒接到人。她想了想,先去公寓替諸航收拾收拾屋子。

敲門,輕輕的,諸航室友有點古怪,諸盈早早揚起笑臉。

「你好,我給諸航來打掃打掃。」

室友蹙眉,「她很久沒回來住了。」

諸盈呆住。

「你去戴眼鏡的男人那裡看看,要不然就在那有小孩的大個子男人那。」

諸盈眨著眼,「你……說的是我家航航嗎?」

「這屋裡還有別人?我就瞧見她帶過這兩個男人來過。」

戴眼鏡的男人可能是航航的師兄,大個子男人是誰?晏南飛?諸盈白了臉,「大個子男人多大年紀?」

「三十齣頭吧,搬家那天就來了,幫她搬床。」

諸盈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樓,夜色悄然蔓延,小區里的太陽能燈閃著白熾的光,淺淺地替回家的人送來光明。

她慢慢地向小區大門走去,迎面走來一對年輕的男女,女子挽著男子的手臂,不知說什麼開心的事,笑得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男子板著個臉,不耐煩地扶扶鼻樑上的眼鏡。

諸盈停下了腳。

姚遠剎住笑,瞅瞅諸盈,又瞅瞅周文瑾,說:「文瑾,我先回去做你愛吃的煎五花肉,你上樓時買兩瓶啤酒。」

說完,哼著歌走了。

和駱佳良怎麼認識、怎麼相愛,諸航印象里,諸盈只帶過一句,是和飛機有關。

諸盈畢業後來京工作,在她三十歲那年的臘月,快放年假了,她被銀行安排留下值班。有天夜裡,她突然接到爸爸打來的長途,說諸航出水痘,高熱不退。她慌忙和同事調班,連夜去火車站買票,直到大年初五的票都賣完了,站票也沒有黃牛票也沒有。

她站在售票大廳里無助地哭。

是駱佳良託人給她買了張隔天的飛機票,她在傍黑趕到了鳳凰。

諸盈說,那張機票的錢是你姐夫當時兩個月的工資,然後她又說,首都機場真大呀!

諸航和小喻去的是南苑機場,到不宏偉,挺小的一個機場,外表看上去也有些陳舊。這裡曾經是民用,後來才改成軍用。

小喻開了輛灰色的畢克,掛北京市的車牌,特普遍的車,但空間寬敞。也不知小喻向保衛處的軍官出示了什麼,車一直開到了停機坪。

停機坪上有幾架軍綠色的直升飛機,還有兩架小型客機,視線內的都是軍人,他們像兩個闖入地球的外星人。

諸航心跳有點異常,隱隱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上車去機場時,她主動發了條簡訊給卓紹華。一刻鐘後,卓紹華回了:馬上要開會,我在看材料。

撲通、撲通……心跳聲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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