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偉仔細看去,十八尊各種姿式不一的赤身大漢刻像看完後,對洞首「開天闢地十八斧」這七字暗忖道:
「這十八斧的威勢,果真當得開天闢地!」
要知武學高深的人,見到奇奧的武術,自然而然要想把它融會貫通,阮偉學了天龍十三劍,又學龍形八掌及十二佛掌,這三套至高的武術被他學會後,識見自然高人一籌,他見這十八斧的威勢似乎尚在天龍劍法之上,不覺忘了所處之境,潛心研究體會!
他忘了餓,更忘了時辰,直到十八斧完全都被他體會透澈,已是第五日的凌晨了!
他這時神智離開了專心思索的境界,登時覺到又又渴又疲倦,他不知已在洞內住了整整四天,神智一恍惚,便伏在地上沉沉睡去。
睡了一天,他才醒來,突見身側放著一籃精美的食物及一大瓶羊乳,他不管東西從何而來?大喜之下,將一切吃的乾乾淨淨,解了數日來的渴!
吃完後,他才想到這些食物一定是紅衣女子送進來的,她能進來必能出去,心中一動,掠出洞中黑暗的甬道,來到洞口,果見洞口已然打開。
數日來,不見一絲陽光,這時沐浴在陽光下,感到無比的舒暢,不由連伸了幾個懶腰,心中真想長呼一聲,驀然,他見到石壁上放著一封素箋。
只見上面寫道:
「誰要你多管閑事,關你五天,以示薄懲。
這個乃小妹無意發現,壁上所刻十八斧,小妹功力不夠無法學會,兄若有意,不妨習之,但望離去時將此洞關閉,免為他人得知。
小妹另有苦衷,不敢以真面目與兄相見,爾後小妹完成一事,自會與兄再逢。」
箋後附記開閉山洞之法。
阮偉依法掠至一人多高的佛耳旁,見那大耳內左右垂著兩條兒臂粗的鐵,左邊的鐵比右邊長出二尺余,他抓住右邊的鐵用力一拉,拉到三尺余時,忽聽轟隆一聲,向外一看,洞門果然關閉了。
看那左邊的鐵,已然縮進三尺余,心知再拉左邊的鐵便是開洞之法,當下真不知為何二條鐵能夠控制有幾萬斤重的石門!
其實這是很簡單的原理,當年海通禪師不但精通武學,而且通曉土木建之學,在建佛期間,他設造成此洞,為棲息之所,他共建佛九十年,便在這洞中住了九十年。
這十八斧是他用斧數十年,體會出的一套驚天動地的武學,十八斧連環使出時,就好像一個工匠在刻佛一般。
阮偉暗忖:
「紅衣女子若是義弟,她便不會如此刁蠻關我五天,但若說到義弟的才能,也唯有她能識破這山壁上的暗洞。」
他想了半天也不敢決定,紅衣女子到底是不是溫義!但覺那女子縱然不是溫義,亦然必定以前認識自己,方不願以真的聲音讓自己聽到。
想到後來,心想她既不願與自己相見,何必再勉強,眼看八月將屆,倘若她真是義弟,八月中秋,至山西芮城府,是定然可以見到她的了。
心思一定,他決定不再找那紅衣女子,掠上佛頂,看那粗造的棧梯,在頭上很高處,他在山壁上借力兩次,縱躍而上。
那棧梯造的雖是粗陋,卻很穩固,以紅衣女子一人之力恐難造成,如此看來,紅衣女子隱居此地,尚非一人,必有同伴,才能造成這蜿蜒山壁中的棧梯。
奔到山頂,山頂上留下不少兵刃,兵刃旁血跡數灘,顯是那班鏢客被紅衣女子殺的落花流水。
阮偉一面輕嘆一面搖頭,想到那天,紅衣女子一刀砍斷「斷門絕戶刀」黃文開的手臂,未免太不應該了,不知隨來的「排骨仙」宋名斤可曾遭殃,他若被紅衣女子殺傷,那真是無辜了!
從棧梯走下山峰,棧梯直通山腳,到一處隱僻地,叢林中暗藏小舟一隻,阮偉心知是紅衣女子留給自己,他這時真摸不透紅衣女子是什麼樣的人,看她處處給自己著想,對自己是半點惡意沒有,但由她的舉動,卻是一個十分任性,殘酷的女子。
剛到樂山城,他沒有待留,取寄在客店的「白蹄烏」,逕向河南馳去,心想在八月中秋前,先回南北鏢局一趟。
他的馬快,不過一月回到洛陽,南北鏢局得知副總鏢頭回來了,鏢主歐陽治賢親自出迎。
一向不喜說話的總鏢頭「大力神鷹」鄭雪聖也對他備加讚揚,「醉八仙」丁子光更是大笑道:
「阮兄,若不是你,咱們這從不失鏢的金字招牌可要砸了!」
在鏢主為阮偉洗塵的席間,鄭雪聖道:
「鄭某承蒙鏢主的厚愛,擔此總鏢頭的職位,現在鄭某發現阮偉的能力遠勝過在下,誠意推薦阮兄擔此總鏢頭職位,不知鏢主意下如何!」
阮偉慌忙道:「這……這……不行……這不行!」
鄭雪聖道:「阮兄不必謙讓,鄭某並非虛偽,誠心說話,鄭某情願隨侍於阮兄左右,以阮兄的才能必能更加發揚光大南北鏢局的聲威。」
歐陽治賢笑道:
「老鄭是個直腸子的人,心裡有什麼話便說什麼話,他慨推薦阮小兄,我看小兄就接下總鏢頭的職位,如何?」
丁子光也道:
「鄭兄既說出推薦的話,倘若阮兄不答應,據子光推測,他晚上睡覺也要睡不著了,阮兄就答應吧!」
鄭雪聖在旁,一再恭讓,彷彿他三人已商議好,定要阮偉擔任這總鏢頭的職位!
阮偉心感他們的誠意,謝道:
「並非小弟不知進退,謝辭各位的厚愛,實在是小弟身負血海深仇,待得深仇已報,小弟再來極力效勞。」
歐陽治賢道:「小兄仇人是誰!」
阮偉嘆道:「十三公子太保!」
丁子光驚道:
「十三公子太保,這十三個魔頭已有數年沒有聽到他們出現江湖了!」
阮偉道:「小弟流落江湖旨在尋找他們,報那殺母之仇,那知卻絲毫髮現不到他們的蹤跡,唉!」
歐陽治賢勸道:
「你不要憂心,今後南北鏢局動員全力為你探聽這般魔頭的下落。」
阮偉感激不迭,憩了一會,又道:
「小弟尚有俗事纏身,想明日便離開此地至山西一行,今日一宴,小弟預行告辭了。」
這宴中只有歐陽治賢,丁子光,鄭雪聖、阮偉四人,他們既知阮偉不能留下,便不再相勸,歐陽治賢懇切道:
「小兄若要任何幫助,只要一紙相召,南北鏢局必定全力以赴?」
丁子光感慨道:
「但望阮兄大仇報畢,再來南北鏢局。」
所謂英雄惜英雄,他們這一頓酒宴吃到三更,皆有醉意,才散宴憩息!
第二日起來,阮偉正在盥洗,凌起新匆匆走進,大聲道:「偉弟真要今日就走了嗎?」
阮偉洗凈,回身道:
「大哥,小弟八月中秋前在山西有約,現已七月再不出發,恐怕趕不到哩!」
凌起新嘆道:「本想和你多聚些時日,既是要走,我也不勉強留你,我……」
阮偉笑道:「大哥有什麼事嗎?」
凌起新道:「你可知鏢主的女兒已不在此地!」
阮偉奇道:「怎麼?」
凌起新道:
「那天我回來,向鏢主報告得回失鏢的經過,正好歐陽小姐也在,說完一切後,鏢主十分誇獎你,倒沒追問你為什麼不回來,那知歐陽小姐卻先問道:「他為什麼不回來?」
「我說明你為要追查那紅衣蒙面女子的來歷,她又問道:「那有什麼好追查的,那女子若不認識他,怎會將二十萬重鏢白白還他,你說他倒底為何不回來!」」
「我嘴上沒說,心裡卻道:「你一個姑娘家,管人家一個大男子的行動做什?」
「誰知她突然大怒道:「你可是要替他編一個理由來騙我!」我倒想這奇怪了,我為什麼要騙你,嘴上跟道:「你管人家騙不騙你!」
「我才說完,她「啪」的一聲,重重打我一記耳光,尖聲叫道:「我就要管!我就要管!」我沒敢還手,鏢主看不過去,斥聲道:「芝兒!你怎麼啦?」
「我們那鏢主平時十分溺愛他的獨生女兒,鏢主的臉色雖然不好看,她也不怕,撲頭擁進鏢主的懷裡,竟哭了起來!」
阮偉不解道:
「她……她……哭什麼?」
凌起新道:
「我也感到奇怪,只聽她一面哭泣,一面撒嬌道:「爹爹!他騙我!他騙我……他說三月後要回來……」」
阮偉恍然大悟,記得那天離開鏢局時,歐陽姑娘曾問自己,自己曾說過三月回來後,再與她比劍,原來自己沒有來應約,竟惹她生氣了,當下笑道:
「原來如此,倒是我的不對,下次見面時再向她賠禮!」
其實當天阮偉並未肯定答應歐陽芝的要求,算不得錯,是故阮偉嘴上認錯,心下並不在意。
凌起新嘆道:
「我不知你如何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