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僧聽到簫聲突然中斷,便知不妙,三腳兩步來到溫義房前,迎面碰到神色奮發的阮偉。
阮偉高聲道:
「老前輩,老前輩,晚輩想起他是誰,晚輩什麼都想起了?」
龍僧黯然的點點頭,沉聲道:
「你快去看看你的拜弟?」
阮踏進房門,雲床上僅剩竹簫一枝,溫義不在床上,卻俯倒在冰涼的石地上。
阮偉大驚,掠身上前,抱起溫義,急呼道:「義弟,義弟——」
叫了數聲,不見溫義迴音,但見她花容灰白,緊咬嘴唇,狀若死去一般,阮偉急的熱淚盈眶,將她輕放在床上。
龍僧走過來,把了一會脈搏,搖頭嘆道:
「病入膏肓,無法再以人力挽救!」
阮偉心中一急,伸手抓住竹簫,眼睛瞪得好像銅鈴般,狀甚駭人,那寸許厚的竹簫,被他捏得手印深陷半寸。
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來,悲聲道:
「真沒救了嗎?」
龍僧道:「目前只有等師弟帶回血花,才能救他!」
阮偉泣聲道:「虎前輩一定能帶回血花嗎?」
龍僧嘆道:
「冰漠血花可遇不可求,我曾費了數載的功夫而未曾找到一株,如今他能不能活命,唯有天意!」
阮偉心想這希望太渺茫了,急切之下,運起內家真元在溫義腹上慢慢推揉,足足推了數刻時間,溫義毫無動靜,卻累得他汗水直流。
龍僧道:「沒用!沒用!不要把自己也累壞了。」
阮偉廢然罷手,長聲一嘆,淚水滾滾流下。
阮偉泣不成聲道:
「老前輩去憩息,晚輩……陪……她……到天亮……」
龍僧被他兄弟間的真摯情感,感動得連連嘆息,不忍再呆下去,緩步自去。
龍僧離去後,阮偉為她除下靴子,脫下長衫,布帽,解開布帽,如雲的秀髮披散兩旁。
蓋好皮毛製成的厚被,他就坐在床首,手撫竹簫獃獃的看著她,有時候想到傷心處,悲嘆不已。
第二日清晨,龍僧奇怪早上怎麼沒聽到阮偉的嘆息聲,走過去一看,床上只剩溫義一人,阮偉不知何處去了?
他驀然發覺溫義是個女子,大吃一驚,暗道:天下竟有女子能裝扮得如此酷似男子!
突見牆上用手指寫著一行字:
「晚輩去找血花!」
龍僧暗暗搖頭,他心中根本無法肯定,誰能找著那傳說中的血花!
中午時分,龍僧正在殿堂中打坐,輕飄飄走進一人,那人輕功之高,直走到龍僧面前,龍僧才警覺到。
龍僧慌忙睜開眼,看清身前之人,才心安道:
「是師弟!」
聾啞虎僧一點沒變,黝黑平凡的面容微微一笑,合什行禮,龍僧看他手上沒有拿東西,急問道:
「有沒有找著血花?」
他說的是天竺話,聾啞虎僧雖是聾子,但看龍僧嘴唇的震動,便知其意,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鐵盒。
打開銀盒,一道血光沖射而出。
虎僧含笑拿出一朵碗大的花,那花血紅的鮮奪目,好似紅色鑽石一般,那似平常花朵的樣子。
龍僧讚歎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花嗎?」
虎僧是顯是十分欣喜得到血花,笑容滿面的點點頭。
廟門奔進一人,大聲道:
「真有血花?」
龍僧笑道:
「蘭姑娘回來啦!」
只見公孫蘭風塵滿面,提著兩大袋食物,姍姍走近。
龍僧介紹道:
「這位師弟虎僧!」
公孫蘭因「白蹄烏」的快奔,二日的路程,一日內便趕回,她發覺虎僧,又發覺血花,心中下大喜,放下食物,盈盈上前,拜禮道:
「晚輩拜見虎前輩!」
虎僧慌忙搖手,不讓公孫蘭下拜,眼睛疑惑的望著龍僧,似在說:她是誰呀!龍僧笑道:
「她是阮偉的愛侶,蘭姑娘。」
公孫蘭聽不憧龍僧的天竺語,虎僧卻看出,臉色微變,暗道:「她若真是阮偉的愛侶,那另一位怎麼辦?」
當下打手勢,詢問溫義在何處?
龍僧領他到溫義處,公孫蘭跟進,她發覺溫義是個女子時比龍僧更驚,唯有虎僧早已知溫義是個女子。
虎僧從懷中摸出一罐酒,倒在碗內,然後將血花捏碎泡在酒中,但見血花浸在酒中後,片刻溶化,將一碗白酒染成鮮血一般。
一碗血花入溫義口內後,神效無比,只見溫義蒼白的臉逐漸紅潤,本無聲息的呼吸,逐漸轉重。
再過片刻,她口呼「大哥」!睜開眼來。
公孫蘭見她絕美的姿容,頓時大悟,為何阮偉失去記憶後,仍在念念不忘她,敢情他倆早已私訂終身,難分難解!
溫義醒後,未見著阮偉,反見著情敵站在眼前,不覺淚水滴滴下流,楚楚可憐的望著虎僧,想說些謝謝的話。
虎僧未等她張口,搖手止住,做手勢叫她好好休息,再吩咐師兄.公孫蘭出去,自己跟著走出。
來到殿堂,公孫蘭低弱道:
「龍老前輩,阮偉可在?」
龍僧道:「不知怎的,他的記憶突然恢複,發覺他拜弟病勢複發昏倒不醒,急的一夜未睡,今天一早離去,說要找血花去!」
虎僧看不憧龍僧這漢語,打手勢問明白後,又打了幾下手勢便飛掠出廟,轉瞬不見,公孫蘭急道:
「他到那裡去?」
龍僧道:「師弟說,血花湊巧被他找到一顆,已甚不易,阮偉去找,說不定幾年也找不到,他去找阮偉回來!」
公孫蘭道:「晚輩也去!」
說著,就要出廟。
龍僧道:「你若去找,恰師弟將阮偉找回,那時不又要去找你嗎?不如待在這裡,等他們回來。」
公孫蘭想想也對,嘆息一聲,幽幽走回。
龍僧關心道:「你有什麼心事?」
公孫蘭搖搖頭,低聲道:
「晚輩沒有什麼心事!」
龍僧道:「情之一字,少年男女最不易勘破,往往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而毀終身,其實人生世上皆是緣字,不可強求,若然無緣,就讓他去吧!」
公孫蘭低喃自語道:
「讓他去吧!讓他去吧,這不可能,我一定要爭取!」
午後,飯畢,公孫蘭煮熟一壺奶子茶,精選一盤食物,送進溫義房內。
溫義精神已與常人無異,戴好布帽,正在床上倚牆靜養,見她進來,怒聲道:「你來做什麼?」
公孫蘭笑道:「你病雖好,若不吃食物,等於沒好。」
溫義氣道:「誰要吃你的東西,拿出去!」
公孫蘭道:「我並未得罪你,為何要生我的氣!」
溫義聞言一愣,暗道:「不鍇!她沒有得罪我,為何要生她的氣?」當下轉頭他望,聲音不快道:
「那你放下食物,出去吧!」
公孫蘭笑道:「天下有這等不講理的姑娘嗎?」
溫義霍然回頭,柳眉生威道:
「你說什麼?」
公孫蘭道:「我說一個姑娘……」
溫義截口道:「誰是姑娘,胡說八道。」
公孫蘭哼聲道:「你雖裝扮維妙維肖,但你露出了頭髮,還看不出嗎?一個女子美得男不男,女不女,。真是不雅!」
溫義大怒道:「你管我男不男,女不女!」
公孫蘭性情雖好,這時卻不退讓,冷笑道:
「你這樣故弄玄虛,來迷惑男子,要不要臉!」
她認為阮偉喊她義弟,必定起先也下知溫義是個女子。
溫義病後易怒,衝動道:
「你說我迷惑了誰?」
公孫蘭大聲道:「阮偉!」
溫義翻身而起,揚掌拍去,公孫蘭輕閃而過,溫義不死心,躍下床連揮三掌,公孫蘭左擋右閃,到了第三掌,見她欺人太甚,用力格去。
溫義身上無力,被她用力一擋,摔倒地上。
房外一聲大笑道:
「兩個女娃子,打什麼?」
公孫蘭一聽聲音,驚懼望去,但見一個矮胖臃腫的身影,如箭射進,溫義來不及反抗,便被他點住穴道,挾在脅下公孫蘭尖喝道:「李油罐,放下她!」
來者正是五奇之一「惜花郎君」李油罐。
李油罐笑哈哈道:「我為你擒住情敵,還不感激我。」
公孫蘭道:「姑娘才沒情敵,放下她!」
李油罐道:「何必瞞我,區區在門外聽到得清清楚楚,這假小子要搶你丈夫,只有我能幫得了你。」
溫義聞言雖不能動彈,卻大聲問道:
「誰是她的丈夫?」
李油罐望著她絕美的面容,心